桓镀与大夫人到底心思更为细腻,不像桓泽夫妇那般大大咧咧。大夫人满是爱怜地将肉嘟嘟的嫡亲大孙女抱在怀里,又递给她一块没有棱角的纯银锭子。她心想,用木块的话,万一有木刺扎到孙女的手可就不好了,元氏之前那般做法,实在称不上慈母之举,大夫人心里对元氏的不满,早已如层层叠叠的山峦,堆积如山。
虽说在众人面前,桓秋依旧装出一副天真无邪、懵懂无知的模样,但看到祖父母好奇的神情,她的心里还是涌起一丝得意。即便她并不清楚自己怪力的来源,可看到疼爱自己的父亲与祖母为自己感到高兴,她便觉得无比满足。桓秋控制着手劲,将银锭子慢慢揉成了圆形。大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夸奖,又见桓秋双手一拍,嗯,就是月牙馄饨的形状了。
“我们家秋秋真厉害,像,太像了。”大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这不就是她今日里闹着要吃的月牙馄饨嘛。秋秋这会儿还记得呢。”
“她想吃,就让她吃嘛。” 桓镀听大夫人这么说,心疼起大孙女来,金陵桓家的嫡长孙女,想吃个月牙馄饨还吃不到,这岂不是笑话?“来人啊......”
“别,秋秋还小呢。今日里吃了两个,可不能让她随着性子吃多了。到时候肚子涨得慌。”大夫人轻轻逗弄着安静揉捏银锭子的大孙女。
“父亲,秋儿如今还小,看不出来。但是力大到这般地步,以后,怕是不容易。”桓泽将自己心里的担忧说出来,“算一算,秋儿可才四岁呢。如今这世道,女子过于出挑,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日后说亲怕是会有顾虑。”
桓秋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愣,仔细一算,按虚岁来算+2,自己确实已经四岁了。她双手捧起自己圆嘟嘟的小脸,心中感慨,居然都已经重生这么久了。大夫人将脸凑近桓秋那萌萌哒小肥脸旁边,已经习惯成自然的桓秋立马凑上去亲昵地蹭了蹭。这是她们祖孙之间日常的亲密互动。
大夫人笑眯了眼,“就是才四岁嘛,还得十年呢,秋秋十年还学不会控制自己的力气?瞎操心。”说着,还低下头,对着桓秋悄悄做出口型,“是吧,你父亲就是瞎操心。”
桓秋伸出小手,紧紧抱住大夫人的脖子,吧嗒亲了一口。心里想着,就是嘛,自己都已经有文才哥哥了,哪里还会嫁不出去。
对比桓家的温馨以及对桓秋的重视,马家此时却是热闹非凡。
说起来,马父这一世,乃是扬州府氏族的嫡子,出生尊贵。自幼,他便在家族的悉心培养下成长,琴棋书画、经史子集无不涉猎。长大后,经过一番精心运作,凭借着家族的人脉与自己的才学,今生得以顺利入仕。能够来到富庶繁华的金陵任职,想必费了不少心思,其中的艰辛与谋略,只有他自己知晓。这些事情,都是马文才在与桓秋私下玩耍时,悄悄告诉她的。
如今,二人都还年幼,虽说马文才已经开始重新读书,但对于马父的事务,却完全插不上手。而且,这一世对马文才而言,马府的情况远比上一世严峻。
或许是因为金陵当地的风俗不同,这里的富商格外热衷于赠送美妾,甚至专门调教养女,用以赠送给氏族。马父在女,色方面,比上一世更加放纵。如今马府中的姨娘众多,她们个个争奇斗艳,手段层出不穷,也比上一世更能给马母张氏使绊子,更能争夺马父的宠爱。
上一世,马父的后宅没有这么多人,直到马母早逝,马文才才开始了被继母磋磨的生活。因为马母去世前后的生活对比太过明显,而马母又回不来了,马文才对母亲的执念便愈发深重。
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马文才深知其中的艰难,毫不犹豫地在马父面前展现出自己的才华,只是为了给他和马母二人增加在马父心中的份量。
三岁从三字经启蒙开始,马文才便展现出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一篇文章只需诵读一遍,便能牢记于心。每次马父考校他,他都能流利背诵,让马父惊叹不已。到了深入学习辩论之术时,马文才开始一点就通,面对复杂的论题,他总能条理清晰地阐述自己的观点,逻辑严谨,论据充分。
马父为了将马文才培养成才,特意聘请了城中有名的大儒作为他的私塾先生,每日悉心教导。还时常带马文才参加各类文人雅士的聚会,让他开阔眼界,增长见识。在聚会上,马文才总能凭借自己的才学,与众人侃侃而谈,赢得阵阵喝彩。随着马文才学业的精进,马父不惜花费重金,为他购置各种珍贵的书籍、文房四宝,甚至还专门为他打造了一间藏书阁,以便他能潜心钻研学问。当马父升任太守时,看着日渐成长、才华横溢的儿子,他已经对儿子未来功成名就之事深信不疑,只是还不确定,儿子将来究竟会成为一代大儒,还是会在朝堂上叱咤风云。
就在桓秋发呆的时候,桓泽与桓镀已经从家族名声,谈到了她未来的定亲之事。他们深知,在这复杂的世道中,女子的定亲除了取决于家族的兴衰荣辱,还有自身的名声,必须慎重考虑。而桓秋的异力,无疑又为这件事增添了诸多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