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往西,青茴其实也想不明白,他一个乐班往西边去做什么,再往西可没有冀州城这样的大城了,只有几座西陲重镇,那里可不是这么好进的。
虽然觉得可疑,青茴还是顺着官道西去,寻找那车队的踪迹。
她使了轻功,又在路旁的树顶眺望,没一会儿就发现了不对劲。
城门西去二十里地的一片小树林里,藏了许多马车。
青茴上前查看,发现那树林里全是些弃之不用的板车和马车厢,还有许多空箱子,箱盖翻开,东倒西歪。
青茴认得这些箱子,和当日她去长乐班看到的一模一样,这定是长乐班弃置。
这是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乐班放弃了行李,解马而逃。
青茴上前翻看那些箱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对,不对,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远行。
青茴心下确定,长乐班定是不打算离开这冀州地界,那兴师动众做个戏是给谁看。
“难道是给我看?”青茴脸色不豫。
可是那日是她打听到他们要上京自己去找的他们啊。
难道这是请君入瓮的戏码?他们早就知道叶闳一定要谋求上京的办法,就先一步放出消息,就等着他们两尾肥鱼自己乖乖上钩。
若是有这样的成算,青茴倒是没那么担心叶闳的安危了。
不管祁弓连背后的人是谁,摆出这步棋,他心里应当是活的叶世子比死的更重要。
青茴用剑鞘挑开马车厢的帘子,却意外地发现了很多衣物,她一一挑开来看,都是外裳,其中有一件与她见过的祁弓连所穿外衣颇为相像。
青茴不相信地再翻了一遍,其中没有叶闳的衣物。
长乐班的人弃车的时候,还特意乔装一番,又只骑马,想来轻车简装,必定是为了掩人耳目。
这些马车厢里只有换下的衣物,只除了一驾,她掀开那车厢的帘子时,却发现里面摆了一只箱子,和外面东倒西歪的空桧木箱子一式,只是挂了一把黄铜锁,牢牢锁住。
青茴相思剑出鞘,一剑削下那把锁,随后上前打开了那口奇怪的箱子。
箱盖掀开,却露出一张芙蓉秀面,容貌妍丽,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织锦绣彩的嫁衣,发上带着整套珍珠鎏金的头面。这口箱子,竟然是一个妙龄新娘的棺材!
但是细看之下,这女尸的脸色比寻常尸身更为苍白,像是血竭而亡。
青茴看她面貌,总觉得隐隐有熟悉之感,可是她分明从未见过她。
她对着尸体鞠了个躬,道一声抱歉,便直接上手去解她的衣衫。
才将领口打开,就见到脖子上一个尖而深的创口,狰狞地翻着皮肉,这就是她的死因。
不对!青茴看着脖子上那个不该出现的喉结,这是一名男子!
她再看这具尸体,颌角骨骼皆有男相,这确实是一位容貌过人,男生女相的少年郎。
青茴遮住他的五官,只观他轮廓,已然认出这就是皮三。
好不容易脱离了乞儿的身份,能跟着师傅上京的皮三。
“祁!弓!连!”青茴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了祁弓连。
当日她送药给皮三,治好了他的脸,却没成想引来了这样的祸事。
怀璧其罪,没有保护美貌的实力,这容貌只会为他带来灾祸。
她把皮三的尸身从那口拘束的箱子里掏出,放在车厢里,为他和好衣衫。
“皮三,你先等等,我去取了祁弓连的头颅再来安葬你。”
青茴出了车厢,又仔细检查此处周围的车痕和马蹄印迹,他们在此处停下后,马蹄印四散开来,并不是成群离开。
若是这样,他们可能根本没有带叶闳出来。
他们没有北上,叶闳不可能看不出来,更不会配合他们。
他们也不可能赌叶闳是个傻子,愿意配合他们,那么长乐班既然想要掩人耳目,根本不可能带叶闳出城。
因为在这里四散开,才是长乐班告诉所有人自己要去京城的原因。
一出空城计,只是不知道唱给谁听。
青茴得了结论,也不多做停留,即刻起身回冀州城去。
她心里总觉得不安,虽然心里知道叶闳应当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情绪却不听理智的指引,害怕、担忧、紧张……还有许多说不上的情绪牢牢地占据了她的心。
她不愿意走城门浪费时间,就从城墙上翻了过去,对于她来说,如履平地罢了。
长乐班如今大门紧闭,她心下愤怒,一脚踹开了那扇大门,直向祁弓连那间房。
势如破竹的相思剑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她像一支离弓的箭,才踢开大门,人已到了祁弓连门口。
她大喝一声,“祁贼受死!”便踹开了那扇门,她心下恨极,两扇门应力而裂,重重砸在地上。
还真叫她捉住了祁弓连,他正卧在床上,和一女子倚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