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这种种要素叠加下来,四人在回客栈清点资物的时候便遇上了同仇敌忾的试探,几个耳目灵活的小商贩借着仇视守军的理由试图混入商队,还偷偷打探几人行动的时间。
对于这种行为,“她们”自然是以傲慢的姿态回绝了,还扬言说自家的护卫个个精英可敌万军,言语中更是对山匪大肆贬低。
毕竟敢公开发表自己意见又吝啬自己财物的人不会舍得冒风险让一些来路不明的人来给自己的计划添乱。
回绝完这些人之后,迟槿亲自跟着其中一个看上去打头的人回到住处,果不其然,这人在信中写了四人今晚尝试越过防线的计划,并对“她们”狂妄的想法大肆贬低,而后动用暗线传回了藜山。
如此,他们只需要再做一件事——趁着夜晚偷偷越过防线,便能达成目的了。
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也被夜幕吞噬,挂着星辰的黑铺满整个天空,半弯的月亮却格外明亮。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悄悄地,从藜山脚下偷渡过去,可千万勿要惊动了那群山匪,知道了吗?”
在苏琏和柏慕幽幽的视线中,迟槿示意身后由苏琏父亲倾情拍来的十多个能文能武,还会演戏的暗卫准备好。
“是。”
为首的暗卫小声点头,后面的十几人也齐刷刷地点头,但没出声。
迟槿令下,押解着货物的一行人便瞬间切换了状态,从训练有素的暗卫变成了有着三脚猫功夫却格外自信的护卫,动作行走间都透露出不入流的意味。
“好了,上车吧,两位小姐——”
迟槿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在苏琏和柏慕近乎麻木的目光中将两人迎上了装饰质朴的马车,她与孟莳则分别坐在马车的前面,充当驾车和警戒之人。
在迟槿的领头下,一行人连火把也未曾点燃,而是赶着守卫换防的功夫,悄悄溜进了藜山山脚下的官道里。
察觉到暗中跟着的视线,在彻底进入藜山范围前,迟槿还将马车停下,压低声音同身后一群功夫参差不齐的押解人提醒了一句。
“我们马上就要进入藜山山匪的地盘了,夜黑天高,他们相比不会察觉我们的行动,但是——这批物资很重要,是我们催了好久才拿到的,所以诸位请务必谨言慎行,懂了吗?”
“懂了懂了,快走吧。”
一个押解的护卫不耐烦地压低声音回道。
“就是,主家的人都没发话,你一个做侍从的,未免也太担心了吧。”
周围三三两两的护卫小声符合着,眼里尽是对迟槿多番劝告的不满和对山匪的轻蔑。
“你们!”
“你们这些个捧高踩低的,等我把两位小姐带回主家去,她们万一得了宠,可有你们好果子吃!”
迟槿佯装愤怒地看了这些没个正形的人一眼,却还是顾忌着四周的情况压下了怒火,咬牙呢喃了一句迷糊不清的话语,便冷着脸回到了车上。
“看好货物,丢了你们可付不起这个责!”
马车继续上前,押解的护卫却没好气地朝前面啐了一口,似是在发泄不满。
但他们终究也不敢完全得罪迟槿,因而前进时发出的声音又比之前收敛了许多。
“怎么样老大,我们上吗?”
一个胖胖的身影伏在山头,看着那支在黑暗中缓缓向前的车队。
轻装简从,表面上看上去像是在运送粮草,白日里却有人试探出里边装了许多珠宝。
据打探的结果来看,这表面上就是一伙家中遭遇不测,从外家赶来投奔主家的落魄小姐与侍卫的组合,最多再加上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瘦弱表哥。
但从他们藏在十多车粮草下的金银珠宝来看却并非如此,这更像是一个借口,一个接着投奔暗通曲款、转移钱财的借口。
上吗?
皇甫逸看着那支七拼八凑而来的队伍,心中仍有犹疑。
路过藜山的关口已经被封锁了几日,如今却突然有一队看上去狂妄无害的队伍闯过封锁,车马上还带着他们所需的食材药物。
种种巧合叠加在一起,很难不说是一个陷阱,而且还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陷阱。
但是——
皇甫逸想着寨中已饿了两天的老人和孩子,想着身后跟着自己走过一路的百来号人,想着他们信任的眼神,近乎决绝地闭上了眼。
“确认只有他们十几个人吗?”
“确认过了,确实只有这么些人!”
胖子点头。
“好!兄弟们,上!”
皇甫逸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那双被苦难磨砺过眼睛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