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殿下!殿下不能误会我!”
“带下去。”李乾别过脸,不愿再看她,“即日起禁足,等候发落。”
侍卫们拖着谢月嫦离开时,她凄厉的哭喊在长廊回荡。
李乾不觉有几分烦躁,不一会儿小太监硬着头皮通传道:“沈大人求见。”
李乾犹豫了一下道:“宣她进来。”
沈龄洳刚刚见过谢月嫦被人拖走的凄惨模样深知李乾的雷霆手段。
她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道:“老奴管教无方,愿领殿下责罚。”
李乾望着跪在阴影中的沈龄洳,突然想起当年第一次见沈龄洳的情景,此刻她鬓角已染霜雪,眼角细纹里却藏着看不透的算计。
“沈大人不必自责。”李乾语气和缓道:“同样是你教导的宫女,柳尚书房那位谦逊有礼,谢月嫦却横行无忌。说到底,是有些人本性难移。”
沈龄洳垂头和婉道:“殿下容禀。阿嫦五岁入宫,在老奴膝下长大。她性子刚烈,若逐出东宫不会在有活路。”她突然顿住,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青砖纹路,“当年静贵妃说这孩子生得像把刀,要老奴好生磨。如今刀钝了,反倒要伤着自己。”
李乾心头微动。记忆里那个直率可爱的小宫女,确实总爱攥着他的衣角撒娇。只是后来不知何时,她学会了阴谋算计,横行无忌。
“沈大人是想保她?”李乾突然轻笑。
沈龄洳脊背骤然挺直,转瞬又佝偻下去:“老奴入宫多年膝下无子,不过是看着可怜对她和柳营格外栽培,若殿下要处置——”她突然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求殿下给她一条活路!”
此刻这老狐狸以退为进,倒比谢月嫦棘手百倍。
“沈大人这是何苦?”李乾伸手虚扶,却掩不住他话音里的三分冷意,“您年事已高,不必为这等琐事折损心神,此事我自有决断。”
沈龄洳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珠在李乾棱角分明的面容上逡巡。烛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斜斜地压在自己身上,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她喉咙里发出沙哑的轻笑,额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颤:“老奴愚钝,能得殿下垂怜,实乃三生有幸。”说着便要俯身叩首,李乾却突然收回手,转身去拨弄案头的博山炉。
青烟袅袅升腾,将两人的面容都笼在朦胧之中。李乾盯着炉中跃动的火苗,漫不经心道:“数九寒天,沈大人还是少在风里走动。”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重锤砸在沈龄洳心头。她叩在青砖上的手微微发颤,行礼时故意将身子蜷得更低,做出一副恭顺模样:“老奴谨遵殿下教诲。”
待沈龄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李乾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殿下,这沈龄洳果然老谋深算。”一道黑影从屏风后转出,曹奇身着玄色劲装,腰间软剑泛着冷光。他垂眸盯着地上凌乱的文书,那是方才李乾怒起时扫落的,此刻却像极了东宫错综复杂的局势。
李乾叹道:“她不过是来探我的底线。”他冷笑一声,“贵妃这些年安插在东宫的眼线,也该清理清理了。”
李乾转身忧心道:“我听说你姑姑被人谋害了?”
曹奇面色未变,眼神却透着悲伤,他惨淡道:“我姑姑这么多年一直疯疯癫癫在西宫,前几日端慧公主入宫那天,西宫走水,差点死在那儿,没想到防不胜防终究还是——”
李乾叹息道:“你节哀顺变,我知道这么多年虽然你性子谨慎从不提及,但是你一直牵挂你的姑姑,这件事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曹奇眼圈泛红,怔怔的盯着李乾道:“多谢殿下,只是我想不出究竟是何人想谋害我姑姑。”
李乾沉吟:“如今那个叶司药我想恐怕也是替罪羔羊,这件事情我总觉得背后不是很简单,正值端慧公主认祖归宗之际,恐怕还有邪佞作乱,我担心唯恐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黑暗中,曹奇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殿下,卑职愿为您赴汤蹈火。”
李乾摸索着点燃烛台,跳动的火苗照亮曹奇泛红的眼眶,却照不亮他眼底翻涌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