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昙的开场步法是两个转三,向后压步,一个利落干脆的death drop流畅地进入了第一个旋转。
他的侧燕姿态做得非常舒展,浮腿笔直,打开一个漂亮的T字,转过几圈后稳稳地伸手拉住冰刀变作甜甜圈姿态。
艾伦一眼就看出那个甜甜圈姿态拉得非常标准——顾秋昙的柔韧性一直很出众,甜甜圈姿态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很难完成的技术动作。
比起旋转,顾秋昙最头痛的永远是滑行。
但这时让冰迷们惊疑不定的是,顾秋昙对自己肢体的掌控力比第一站时,甚至比第五站时还要更强。
黑天鹅的疯狂、狡诈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显露在表面?她要做好白天鹅的伪装!
顾秋昙的上肢动作优雅而克制,手肘弯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浓厚的芭蕾风格扑面而来——他第五站比赛时还没有这样明显的芭蕾风格!
顾秋昙脚下一个压步忽然低头轻咬手套尖扯下来抛向观众席,这一刻也恰好是踩着旋律曲调降低的时候滑速减缓。
他垂下头,面上沉静,长睫低垂。那一刻在灯光下他像个艺术品。
一瞬寂静。观众席上的人们几乎连呼吸都停滞,生怕惊扰到这一瞬的美丽。
但下一秒,他慢慢抬起头,欲望浸染着他的眼——黑天鹅的野心目标不是王子,她只是享受胜利,享受诱惑。
他平静地看向观众席,展示他眼中的野心,那野心像一把火,把他的面容点缀上生气。
他的接续步法滑得也比之前更好——又或者是他的状态本来就已经高于之前的两次比赛。他在兴奋。
他等这场盛会已经等了太久了。艾伦想,平静地移开眼,对上顾清砚的目光。
不过他不会认输的。
他的联合旋转姿态变得比之前更多——一个优美飘逸的单手浮冰进入仰燕甜甜圈姿态,变换前蹲转,再转入后躬身转。他提着后腿的冰刀一点点拉出直立y字转。
但顾秋昙这一次没有再换跳跃构成,干拔的3Lo毫无征兆地终止了那段繁复的步法——他总是这样的,在后半段干拔的3Lo向所有观众宣告节目真正的高潮到来了。
疯狂逐渐染上他的脸庞,而他的目光仍旧那样灵动,透着计谋得逞的狡黠。
那组连跳起跳前顾秋昙做了一个下腰鲍步,轻盈而干脆的3A+3T,在跳3A时做了Tano姿态的举单手,一组连跳的远度壮观得仿佛是真正的天鹅自冰面上展翅高飞。
“他还做了力量训练吗?这个连跳的高度……”森田柘也看着冰场上翩然起舞的少年喃喃道。
他的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顾秋昙的目光不自觉带上欣赏:“柘也,不用有压力。”
森田柘也并不是那种有着顶级天赋的选手,能够做到日本青年组男单的种子选手靠的更多的是勤奋。
他的教练最清楚这件事。
顾秋昙的最后一跳仍然是3Lz,这次的刃压得不错,至少是能够明显看出是外刃了——他其实没有改刃,只是加长了起跳前的待机时间。
他落冰时却突然踉跄了一下。
顾清砚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向裁判席。
顾秋昙当然可以有失误,但失误的代价对他来说有点太大——goe打折扣几乎可以说是一种必然。
他的节目内容分也会被压下去,但这已经是最后一个跳跃了,或许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顾秋昙的最后一个旋转仍然是惯用的贝尔曼姿态,但这一次他没有做烛台姿态,而是提刀拉了一个水滴。
他伤到了吗?艾伦看到那个漂亮的水滴时这样想道,在顾秋昙做出谢幕动作时让阿列克谢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玩偶。
那个玩偶穿着缩小版的演出服,做工精细,绣着的五官也像顾秋昙——那就是顾秋昙。
这个娃娃混在观众们送上的花雨和娃娃雨里飞上冰面,顾秋昙若有所觉地向艾伦的方向看了一眼,眉眼弯弯。
他这一场短节目的BV是37.57,总计技术分44.65。这个分数出现的时候艾伦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但紧随其后的是点燃的战意。
他终于打开了阿列克谢备在一边的运动员专用止痛药,苦味入喉的那一刹那他只想要赢——那种强烈的渴望让他战胜了对苦味的厌烦。
但他的比赛还要再等些时候。他是倒数第二个上场的,没有依靠阿列克谢的助推,只是在三五下压步便鸟儿一般丝滑地落到冰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