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蛋糕回去时福利院的孩子们都爆发出了欢呼声,有活泼点的孩子甚至直接挂到顾秋昙身上。
对他们来说蛋糕是很少见的东西,除了这几年夏天艾伦来拜访的时候,他们几乎吃不到蛋糕。
但顾秋昙一贯不会参与分蛋糕这个活动。
自他八岁那年从俄国回来后他就开始有意识地拒绝那些糖油炸弹以保证不会因为饮食问题发胖,尽管这种高油高糖的食物在他的人生中也是些稀罕物。
福利院的院长顾玉娇女士曾对此表示:她从没见过像顾秋昙一样对这些食物没什么兴趣但也并不完全拒绝的孩子。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些比他小的孩子们在那里又笑又闹,仿佛那些喧嚣都和他没有关系。
有一个孩子看过来,对上顾秋昙的眼睛。
他的视线温柔而哀伤,但非常平静——平静到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但下一秒顾秋昙就移开了眼睛,无声无息地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些孩子们的狂欢随着门关上的轻微声响被阻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蹲下来,抱着胸蜷缩在房间里,外界的声音似乎和他的世界隔了一层纱。
为什么呢?他控制不住地想,他为什么还是没办法融入回福利院的生活呢?
可他想不出答案。
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他只能接受。
回到国内的第三个星期,顾清砚带回来一个录像带。
那天是9月15号,大奖赛青年组的第三站已经落下帷幕。
这枚录像带的内容,是艾伦.弗朗斯在俄罗斯站的短节目《骷髅之舞》。
艾伦的跳跃构成是3T,3A+3Lo和3Lz。那个森田柘也给顾秋昙的视频里放出的卫星在短短十五天之后就出现在了正赛上。
但在注意到艾伦难度超群的连跳之前,顾秋昙下意识先脱口而出的是:“真有钱啊……”
然后被顾清砚敲了一下脑门。
但顾秋昙的感叹并非没有道理。
艾伦的考斯滕显然是重金定制的,黑色作底,大面积的白色水钻贴出了骷髅的骨爪,领口堆叠着红纱。
背后的深V裸露出白皙光洁的背脊,看起来单薄的皮肤勾勒出标准的肩胛的轮廓,黑色的颜料在皮肤上描画出蝙蝠的翅膀,反倒衬出几分病态的苍白。
他甚至化了点淡妆——很专业的手法,生生把那张看起来柔和漂亮如人偶般的脸化出了阴森的味道,耳上戴着黑色的十字架装饰。
艾伦的滑行功底在同龄人中几乎称得上出类拔萃。看起来内敛而精致的黑发少年表演时动作非常克制,强烈的气势和压迫感几乎溢出屏幕,让顾秋昙呼吸一窒。
但他的旋转技术却有些缺陷,轴心不太稳定。虽然没有明显的位移,但两个旋转都只定到了三级——顾秋昙想如果这个旋转是他做出来的,只能定到二级也说不定。
艾伦并不是那种非常符合俄系审美的选手。
他的舞蹈功底固然很扎实,冰上姿态有种精灵般的优雅和潇洒,但实在太过克制——虽然从他放出来的跳跃构成来看,他根本不是那种多保守的类型。
顾秋昙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不自觉地开始走神。
艾伦的技术储备也是顶级的,六种三周全,虽然跳3F时似乎容易错刃——这是他每年和艾伦去冰场时观察到的——但这对艾伦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顾秋昙毫不怀疑艾伦可以轻松地找到愿意接收他的名教练协助他训练改刃。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单是财力无法打动对方,艾伦的家族还有足够的权势。
实际上艾伦现在的教练就是俄国最有名的教练之一——阿列克谢。
那是艾伦第一次来华国给他过生日时告诉他的。
出了“亨伯特”教练的事情,顾秋昙难免会在意艾伦最后换到了一个怎么样的教练。
在训练营的最后那几天艾伦暂时地处于无教练的状态,但他不可能长期没有教练。
那对任何一个准备走花滑竞技道路的人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幸好结局是好的。顾秋昙想。
在几天后顾秋昙得到了通知,上面安排他去了第六站斯洛文尼亚站——
那时正好是国庆期间,比完赛回来还能休息两天,也给他留了从竞技状态重新回归初中生的学习生活的时间。
同时也正好和报了第四站的森田柘也,报了第七站的艾伦.弗朗斯错开了参赛场次。
但第六站又要遇到第一站时结了点小仇怨的选手——顾秋昙得知雷蒙德.奥斯汀也会参加第六站时眼睛一亮。
他正愁没机会报那0.01分之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