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那句话,他连忙拉过顾秋昙,满怀警惕地看着站在沙发前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袖子就被顾秋昙拉了拉:“我喜欢艾伦……哥,我可以和艾伦哥哥一起住吗?”
顾清砚打量了一下艾伦的脸。那孩子年纪和顾秋昙差不多大,五官长得格外秀丽,黑发雪肤,一双漂亮的蓝眼睛透着书卷气,睫毛很长,看起来像橱窗里的人偶般乖巧。
得,他这好弟弟颜控病又犯了。
从小顾秋昙就喜欢和长得漂亮的小孩亲近,他这时候提出要和艾伦同住也没让顾清砚生出疑问。
于是,顾清砚勉强压下心里的警惕和不安,只是礼貌地问那个中年男人:“可以和我的学生换一张房卡吗?我的学生非常喜欢您的孩子,他们年纪相近……”
那中年男人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没有回答顾清砚的问题,只是呵斥道:“艾伦,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艾伦哼笑一声,没搭理教练的训斥,只是字正腔圆地用汉语同顾清砚道:“哥哥,他以前还打过我。他不是好人。”
他挽起袖子,手臂上交错着的青紫色痕迹看得顾秋昙直皱眉,仰头看顾清砚:“哥……”
那男人显然急了,扬起手还没等做什么,艾伦先声夺人:“——你又要怎样?用我‘喜欢撒谎’的理由打我耳光?”
顾秋昙看到那男人一愣,手僵在半空,本就不大的猥琐眼睛里竟然有些尴尬和恼怒!
而顾秋昙很清楚艾伦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假话——那个中年男人是艾伦的教练,也是他前世一切悲剧的源头。
显然,顾清砚也意识到男人的举动异乎寻常,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比起那孩子在撒谎,我更倾向于你在撒谎!小秋,你和艾伦先一边等着,我和这人比划比划。”
艾伦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他教练却已经气急败坏地嚷嚷开了:“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要抢孩子吗?!”
酒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们身上。
顾秋昙的脸涨得通红,突然毫无征兆地用俄语呵斥道:“没长脑袋的东西!我教练问你话也没见你回答他,这时候又要泼我们脏水?”
他的俄语不算有口音,但正是因为如此,顾清砚才疑惑又惊愕地看了他一眼——在这次来俄罗斯之前,顾秋昙从来没有过出过国!
艾伦轻轻拉了拉教练的袖子,秀气的眉微微蹙起,故作顺从地小声道:“您别这样……我也想和顾秋昙一起住——我需要朋友。”
他心里对顾秋昙的情况已经有了猜测,可他没有说出来——他可不想让顾秋昙成为众矢之的,有时候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一旦说出口只会给他和对方都带来灾祸。
“喜欢说谎的孩子不配有朋友。”中年男人呵斥艾伦,再转过头看顾秋昙时的眼神让顾清砚止不住地皱眉,总觉得他的眼神令人说不出的恶心。
顾秋昙也忍不住皱眉,轻轻道:“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又被对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艾伦也终于不说话了,只是平静地抬起头看着教练的眼睛。那双湛蓝的眼睛在专注地看着那张丑陋的脸,明明是孩子的脸却看得人心里发毛。
顾秋昙忽然觉得艾伦此时的神情异常熟悉,但出现在他此时那张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上却有点违和。
但他转念一想,艾伦上一世掌权的时候年纪也并不大,这会儿就接触到类似的教育也不奇怪。
半晌,艾伦才开口,他说话的速度不快,咬字格外清楚:“您不会真觉得您在这里胡说八道败坏我的名声以后,还会和在德国一样,没有人会来找您的麻烦吧?”
顾秋昙一愣,看见他身边的中年男人咬紧后槽牙的愤怒神情,但那人也终于闭上了嘴,不再对艾伦的决定指指点点了。
艾伦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对顾秋昙伸出手:“好了,他不会再烦了。你还要和我一起住吗?”
顾秋昙愣了一下,从艾伦的眼里看出了微弱的期待和紧张——紧张?他为什么要紧张?
任何人都能从艾伦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熨得平整的白衬衫和外搭的红色天鹅绒外套看出来艾伦家境优越。
当然,顾秋昙对艾伦的身世更是了如指掌,他们上辈子认识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长到都已经超过他如今身体的年龄了。
“我的荣幸。”顾秋昙微微欠身。男孩笨拙的礼节让艾伦忍不住掩着嘴笑起来,轻声道:“别那么拘束——你不是来和我交朋友的吗?”
顾秋昙一愣,艾伦笑起来时湛蓝的眼睛像两弯月牙,玩偶娃娃般漂亮的脸蛋又一次在他心上留下一记暴击。他的耳朵开始发烫,白皙的脸颊烧满红霞,只能嗫嚅道:“……你好漂亮。”
“是吗?谢谢你的夸奖。”艾伦笑吟吟地看着顾秋昙,从容地接下了他的赞美,“你也很好看——等等,你动我行李箱做什么?”
“都是朋友了,我帮你搬行李箱不正常吗?”顾秋昙转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一手提着一只行李箱。
“不,等等……你好像误会了什么……”艾伦一句话还没说完,顾秋昙已经提着行李箱走出去了。
艾伦连忙抓起书,又从顾清砚手里拿过两张房卡,轻声道:“您问我教练要房卡就行,我先和顾秋昙上去了。您放心。”
他一溜烟似地跑远了,终于在酒店的楼梯前拦住了顾秋昙:“你跑这么快干嘛,房卡都没拿,你知道我俩住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