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桐的心咯噔一声,玉雾棠要去南海么。
昨夜她在青楼,看见玉雾棠找琼玉,难不成她也要去南海找什么?
玉雾棠选了最贵的天字号房,两张床,用屏风隔开,两面都有书案,凉席,有窗,推开窗户,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中午时,有船夫送餐食过来。
这只是普通的商船,东西很难吃,午餐就一块馒头,一叠鱼膏和一条腌鱼,倒是没发霉,就是很简陋。
玉雾棠看着就皱眉,却看见姜桐吃的津津有味。
姜桐从昨晚上就没吃东西,现在已经很饿了。
玉雾棠眉心微动:“你真是什么东西都吃得?”
姜桐吹着海风,慢慢的嚼着馒头:“有段时间我什么东西都没得吃,只能吃草皮树根。有些时候在树林里抓住只兔子,也是直接咬破喉咙茹毛饮血的。对我来说只要不是毒物,都算得上是盛宴了。”
玉雾棠挑眉:“姜家大小姐也会有这种经历?”
姜桐的心咯噔一声。
如今的场面太轻松,她一不留神就和玉雾棠说了实话。
姜桐笑着说道:“很惊讶是吧?师姐平时难道不会云游四海?你在外历练的时候,是凭借修者的身份,还是玉家大小姐的身份?”
这倒是合理。玉雾棠点了点头:“还疼吗?”
姜桐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昨夜受的伤。
“不疼了。”
菩萨道别的不行,疗伤一流,现在伤口还有疼痛感,但已经不出血了。她晕血,也不敢仔细看。
玉雾棠:“我帮你看看?”
姜桐立马说:“不必。”
玉雾棠无声的笑了一下。
她觉得这小师妹有趣的很,惹人怜爱,下意识就这样说了。其实她平时也不是这么多事的人。
到了傍晚,仍然是稀饭和馒头作餐,玉雾棠一点也没有吃,合衣在床上睡觉。
姜桐注视着她熟睡的侧脸,看着女子轮廓惊艳的侧脸在烛火下泛着薄红,有薄汗浮在她的额角。
她的脸色很不好,在梦中蹙着眉。
这是火毒在发作。
姜桐支着下巴看窗外,神情恹恹。
是玉雾棠自讨苦吃,关她什么事。
是夜,大海在月光下呈现出静谧的银白。
姜桐好不容才在膳房里找了一条海鱼,几片芦苇叶,她挽着袖,蹲在地上,将海鱼处理好,加了些加入泡发的干香菇和熏肉丁,用芦苇叶包起来,外层糊上一层湿泥,埋入炭中焖烤。
膳房杂事好奇的问道:“姑娘,你要做啥?”
姜桐:“我师姐肠胃精贵,吃不下馒头白粥,我单独做点东西。”
杂事不信:“俺在船上都生活了二十多年哩,在行海时哪里能有啥好吃的东西!还不如拿几个白馒头,省时,省力!”
叶子包鱼的香味很快就出来了,一时间整个膳房都是烤鱼香。
船上本来就没什么好吃的,不少身娇体弱的女眷也饿着肚子,闻到饭菜味都出来了。
“媳妇儿,太好了,今晚船上的杂事良心大开!我们可以吃好的了。”
“真的吗,听说船上伙食差,但我们这条船好像还行嘛。”
“相公,你快去问问,看看什么时候能开夜宵?”
不知道是谁在传今天晚上宵夜有好吃的,膳房外转眼间就围了很多人。
姜桐端饭出来的时候,有个男人伸手过来拿。
姜桐往后退了一点:“干什么?这是我自己做的。”
男人疑惑:“这不是船上的伙食吗?”
姜桐微笑:“不是。”
有个男人苦着脸求她:“我夫人已经两顿饭没有吃了,小娘子你能不能行行好?给我们一点?”
“滚”在姜桐喉咙里打转,很快化成腥甜的血。
菩萨道修者真是一点脏话都骂不了。
在众人的目光下,姜桐走进房间。
她推开门,玉雾棠已经醒了,她服用了压制禁术和火毒反噬的药物,着一袭贴身中衣,外罩一件宽松的道袍,乌发随意挽着,正坐在案前吃饴糖。
姜桐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好笑。
玉雾棠那么挑食,不吃船上的东西,还在角落里偷偷吃糖。
姜桐把饭菜放在桌上:“船上没什么好的材料,师姐吃一点吧。饿着肚子对身体不好的。”
腌肉、干菜、米同煮成咸饭,芦苇叶被姜桐小心的扒开,蒸制后的鱼皮紧贴鱼肉,表面泛油光,呈焦黄色
玉雾棠微微一怔:“这是你做的?”
姜桐:“嗯,你看看淡不淡?如果淡了,我再加点盐。”
玉雾棠尝了一口,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女孩。
姜桐的脸长得很好看,皮肤雪白,是那种肉感很强的脸,棱角不分明,但也不至于太软糯,反而有种朝气蓬勃的、很年轻的美。她不知在膳房捣鼓了什么,眼角下方沾着一点黑色的炭痕。
姜桐笑眯眯地问:“还行吗?船上找不到什么材料,如果难吃的话就没办法了,你好歹将就一下。”
她注意着玉雾棠神色,看着这女人神色莫名,觉得可能是不喜欢吃。
玉雾棠娇气得很,她已经很久没给她做过饭,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房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
姜桐的神情冷了点:“如果不喜欢吃的话我拿去给外面的人吃,他们在闹。”
她去拿盘子,一只白皙的手先她伸出,无声的按在盘子上。
“不用。”玉雾棠慢慢咀嚼着,轻声道:“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