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雾棠问完后,空气陷入一阵短暂的安静。
姜桐觉得热气上涌,耳根发烫。
她根本不清楚什么逃婚的事,这让她怎么回答?
玉雾棠看着姜桐,唇角笑意清浅,似乎有无尽的耐心。
姜桐僵着笑,破罐子破摔:“年少不经事罢了,腿长在我身上,它有自己的思想,师姐问我作甚?”
玉雾棠:“师妹的意思是让我直接问你的腿?”
姜桐:……
姜桐盯着玉雾棠,忽然想起一段很久远的往过。
那年她屠了玄圣宗,把玉雾棠劫到魔宫,心情大好。
晚上她宴请八山邪魔,喝多了酒,喝到尽兴处,放火烧了整个后殿。
姜桐站在高高的雪山顶,看着山脚下魔宫大火熊熊,像是白纸上点缀的红日般瑰丽。
整个娑罗湖都被照的雪亮,无数的魔灵慌乱的救火,场面壮观极了。
姜桐忍不住哈哈大笑,主打一个昏君模样。
玉雾棠手上绑着绳索,一头连着她,另一头连着姜桐。
她好笑地问姜桐:“你把自己的魔宫烧了,很好玩么。”
火光明灭,她的脸一会儿明,一会儿暗,周围全是人的喊叫声,她穿着青色的衣裙,腰间挂着很多精致的佩饰,那是蹀躞带,雕刻着卷云纹的组玉、累丝香球,还有珍珠,宝石。
火光衬得她的脸惊艳绝伦。
姜桐喝的有些多了,看人眼前有无数混乱的重影,姜桐记得姜桐醉醺醺的问她:“手长在我身上,它爱烧就烧,管你什么事?”
玉雾棠反唇相讥:“你的意思,你的手还有自己的思想了?”
记忆和现实的画面逐渐重合,姜桐闭上眼,狠狠揉了一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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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担心受怕后,姜桐终于回到了天衍宗。
双儿和姜桐说,龙髓草已经交了上去,结果要十天之后才会出来。
那日在寒骨山,姜桐掉下深深的岩壑,双儿在深山里徘徊了好几日。
幸好这次来中原,姜桐出于保险考虑,将自己的魂灯交给双儿。她知晓姜桐性命无虞,才放下心来。
姜桐来到春信坊的时候,正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之时,一楼的大厅里人来人往。
一乐师站在高台上,手中握一柄青竹萧,正吹着乐曲。
乐曲悠扬绵长,像是游龙在空中飞舞。
这正是姜桐所独创的《水龙吟》。
但在姜桐看来,乐师吹奏这首曲子,很明显力道不足,显得有些绵软。这真是对姜桐曲子的亵渎。
一曲终了,乐师放下萧,台下掌声雷鸣。
“这是魔域娑罗山魔尊创作的乐曲,见笑了,见笑了!”
客人们纷纷窃窃私语。
“听说那魔头心狠手辣,没想到也会创作这样的好曲子。”
“她就是音修啊,紫玉萧声一起,可以立马让正道修者互相残杀,听说她还能通过乐声召唤鬼魅,在和正道仙门的战场上,百鬼横行,画面好不恐怖!”
“她不是音修,是音、剑双修。那柄紫玉萧听说是一万个生魂凝结而制成,可以吹奏,也可以当剑用。”
“这……居然用生魂炼制法器!这魔头……死有余辜!多亏了双鹤山的玉仙子,她……”
大汉话音未落,姜桐一脚踹在他的桌上。
大汉嚷嚷:“你做什么!别以为长得好看老子就不敢打你啊。”
姜桐冷着脸,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大汉已经被一群姑娘们围了起来。自会有人安抚他的情绪。
推开门,琼玉正和一群美人左拥右抱,姜桐觉得自己的神情一定够吓人的,不少姑娘看到她,瞬间吓得花容失色。
“狐狸精。”姜桐推门走进,温柔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害死?”
美人四散而逃,琼玉眨巴着眼看姜桐。
“魔尊大人,你别这样笑,我害怕。”
“……”
她很快看到姜桐身后的双儿,眼睛亮了一亮,凑过来揉双儿的脸:“小双儿,你怎么来了?好久不见,姐姐都想你了。”
双儿唬得往姜桐背后缩,打翻了案上的花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姜桐真是服了狐狸精,这般衣衫不整,还能如此淡定的侃大山。
“把衣服穿好。”姜桐忍了又忍,咬着牙温柔地说道。
琼玉一定觉得姜桐这个模样好笑极了,极力的忍着。
姜桐也在忍,忍着一掌拍过去的冲动。
“是,奴家遵命~”琼玉勾着唇。
她穿好衣服,姜桐才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没有告诉我?关于原身的。”
琼玉:“重要的消息我都和你说了呀。细节到姜大小姐的亲戚……她的家庭情况……不知魔尊大人还想知道什么?”
姜桐说:“原身逃过婚,她和玉雾棠,并不是普通的未婚妻关系,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不告诉我?”
琼玉一拍脑门:“上次奴本想和你说的,谁叫你一听说这姜大小姐和玉雾棠是未婚妻关系,就信心满满的跑了?”
姜桐悔死的心都有了。
琼玉边笑边摇着圆扇:“姜大小姐确实在很久之前和玉雾棠有过一次婚姻,她逃婚了,但是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也早就解决了。”
姜桐想起昨日在芳草坡上玉雾棠看姜桐的眼神,那若有似无的怀疑和试探犹如实质。
姜桐知道,在玉雾棠面前,任何破绽都可能会导致致命的后果。
姜桐说:“你把关于逃婚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琼玉:“是这样,玉雾棠和姜大小姐,是家族联姻,两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深。”
“你知道如今九州首都凤鳞城的女帝吗?她就是姜家人。姜家天潢贵胄,玉家家主,也就是玉雾棠的母亲,如今在凤鳞城中是女帝身边的重臣,姜家和玉家属于君王和臣子的关系……姜大小姐看不起玉家,连带着连玉雾棠也不喜欢,新婚之夜逃婚了。这件事对玉家来说是奇耻大辱,故而姜小姐逃婚后,玉家就把事情按了下来。”
“说来有趣,逃婚九日后,姜大小姐忽然又自己跑了回来,在两家面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说是年少无知,请求原谅。”
“然后两家重新商议之后,成亲的吉时已过,就约定一百年之后再次成亲。”
这件事在姜桐听来有两处疑点。
一是既然都已经逃婚了,原身为何要自己跑回来?
二是玉家怎会对姜家如此卑躬屈膝,经受了逃婚这样的奇耻大辱,居然还能当作无事发生?
这可不是玉雾棠的风格。
姜桐留了个心眼:“姜大小姐的逃婚对象,是何人?”
琼玉:“估计是个什么上不来台面的货色,我可以让人去查一查,查到后告诉你。不过,这件事被压下来很久了,江湖上什么说法都有,不一定能查得到。”
姜桐说:“你只管去查便是。”
琼玉:“你这次去寒骨山,和玉雾棠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紧张。”
姜桐想到山中不堪回首的往过,恹恹道:“一言难尽。”
琼玉:“我早就说了,勾引女人还是要快准狠,直接上才是正经事,剑修么,身材体能都好得很不是吗?你扭扭捏捏的,只会适得其反!”
姜桐没好气地说道:“我要是直接上,玉雾棠会把我砍成两半吧。”
琼玉:“说不定人是个闷骚,就喜欢这种呢?”
姜桐愣了一下,还真有可能。
说到底,姜桐根本不了解玉雾棠,但这个世界上又没有名为玉雾棠的书,能让姜桐仔细研读,学习如何勾引她的。
琼玉还真递给姜桐一本书:“这是姜桐几百年来讨好姑娘的心得,都在这里了。莫辜负。”
姜桐嘴角一抽,胸口又涌起不合时宜的疼痛感。
她皱着眉,及时止损了这个话题:“姜我从昨日开始,便一直有心口疼痛之感,这是怎么回事?”
琼玉:“会不会是你这次进山,违反太多次菩萨道的修行规则了?”
姜桐神色一冷。
说违反的话,她这次确实违反了挺多次。
她在山洞里见死不救,动了杀念,是为杀生,昨日玉雾棠背着她,姜桐还想勾引她,试图朝她耳中吹气,是为邪.淫……
琼玉帮姜桐探了一下脉搏,眉头微微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