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像一个可靠的大人般,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接受清竹已经离开的事实。
但她做不到。
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师门就像她的家,而清竹就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于她而言,清竹与师父、师兄们一样,都是她的家人。
施从心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失去清竹的悲伤。当她发现清竹变成魔物后,她虽然担忧,但内心里更多是侥幸地认为,等师父回来后一定有办法让清竹变回原来的样子。
在封印之地里,当她发现清竹死亡后,她虽然悲伤,但当时的情形不允许她宣泄她的情绪,生死关头,她只能尽力憋住自己内心的痛苦和难过,她得逃出那里,把神秘人打开封印的消息带出去。
直到现在,施从心终于得直面她压抑了许久的痛苦。
她说完这句话,泪水就一涌而出。
她低着头,泪水一颗颗砸在地上,施从心想要嚎啕大哭,但是她想起刚刚沈琢让她保持安静,应该是附近有魔物在游荡。于是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将抽泣声死死堵在喉咙里。
她的肩膀不住的抽动,原本纤细的身形变得更加消瘦了,脊背的线条锋利,仿佛一株蓄势待发的绿竹,即将破土而出。
对面的沈琢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近了,轻轻地搂住了施从心。
他慢慢地、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哭了个痛快。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施从心停止抽泣,回头看去,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来人的相貌,但那股混合着甘草和陈皮的特殊药香彰显了来人的身份,是许子规。
许子规见施从心醒来,不免喜出望外。他高兴地说:“师妹,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我们刚找到你的时候,你身上的伤口有多吓人,你二师兄看到你那个样子,吓得嘴巴都白了……”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施从心昏迷这段时间他们干了什么,但见施从心却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字不发,便觉得奇怪。刚要开口问她是否有哪里不舒服,沈琢就先开口道:“师兄,清竹死了。”
许子规闻言,也沉默了。
沈琢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刚刚施从心和他说的关于神秘人、封印和魔物的事情。
许子规知道这些消息肯定是施从心带来的,她或许还目睹了清竹被杀害的过程。施从心的经历听上去轻描淡写,但其中不知有多少危在旦夕的生死关头,施从心没说,但不代表他们猜不到。
许子规看向昏暗中的施从心和沈琢二人,他一改往日婆婆妈妈的唠叨,只是言简意赅但坚定地说了一句话:“一定能找到那个神秘人,为清竹报仇的。”
许子规知道,如今这个情况,他们能否顺利逃出魔物四处游荡的瘴林还是个问题,更别提找到幕后黑手给清竹报仇了。但他还是得这么说,仿佛拥有了一个复仇的目标、一个报仇的志向,他们就有力量走出这片危机重重的瘴林。
沈琢知道许子规说这话的目的,配合地附合道:“师父她老人家一定知道那个封印是怎么回事,又是谁有能力解开它。等我们出去了,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师父,然后找到那个神秘人,将他大卸八块,给清竹报仇!”
施从心听到他们这么说,知道是为了鼓励自己。她小声但坚定地开口道:“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三人原地修整了一下情绪,许子规率先开口:“既然师妹醒了,我们也要改变一下策略,不能再这么一直东躲西藏了,我们得先从瘴林这里出去。”
沈琢点头:“没错。但如今的问题是,魔物神出鬼没,我们没办法使用速移阵,动静太大了,一定会招来不少魔物。”
施从心道:“那些魔物都不好对付,和它们硬碰硬讨不到什么好处,不是好办法。”
许子规道:“我这里有隐匿身形的丹药,但是药效无法持续太久,且数量不多,可能不够我们三人从这里出去。”
沈琢闻言道:“这些丹药如果服下,是不是可以完全在魔物面前隐形?”
许子规点头:“不错。这丹药难炼,是以我也没有多少。”
沈琢道:“既然如此,只能危机关头再使用了。但我却联想到了一个法子,或许可以帮我们浑水摸鱼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