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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临书收了那道火末子,正好用了之前那装无名水的小瓷瓶。宅院又重新恢复了正常,除了那十多个没了人气火气的打铁炉台奇怪地摆置在原地。
至于那十多个打铁的汉子,现下全都咽了气。李临书想了想,让程仙将人都搬到青州城中的大街上。
她用朱砂伪造血迹,在旁边留下一道血书——
“青鬼恶以人炼剑,女与修士共降服。”
此事暂且解除,然不知想到什么,李临书的面色仍是不好。子满暂时也被她收服,如今两人要想办法给她找个去处。
两人一道回去原来妇人处。
路上,程仙问她,“如今此事算有了清白下落,师姐为何却仍是不高兴。”
李临书停了脚步,看向程仙的眼神很是复杂,仿佛两人之间平白生了隔膜。
程仙自然看出,心中落寞,却实在忍不住问她:“师姐……是觉得我不懂?”……不懂你么?
李临书嘴唇抿成一条线,随后才道:“子满原本所受之难,我却并未解决。”
原本?
程仙垂眸,明白了她之所想。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不说还有多少人记得子满,其中的复杂曲折,哪是一两句说得明白的呢?
若要解释,青州人自站为一派,又有多少人愿意去听他们的解释呢?
程仙正要安慰她,子满忽地开了口。她如今以剑灵之态被寄存在李临书的水剑之中,听到李临书的纠结,忙得催动了水剑,以半透明的模样显现在空中——
“没关系的……”她在虚空之中活泼地转了个圈,这才看向李临书。将之前的委屈全都倾诉之后,她此刻倒是无比的轻松。
李临书右手上的毒咒已解,虽然活动仍有痛感,但大抵无碍。她抱歉地看向李临书的右手,然后慢慢贴近了她,轻轻道:“对不住……”
子满道:“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听过我的心声,也没有人理解我,你是第一个理解我的人。”她话语里带着感动,半透明的眼泪落到李临书的右手手臂上,倒意外地缓解了那伤口的痛意。
“如此,我便满足了。”
见状,李临书倒也慢慢释怀,忍不住对她报之一笑。
倒是一旁的程仙,有些后悔不该在方才将此事提了出来。见两人亲近样,他只暗中腹诽:
师姐为何总是对他没感觉啊……
……
两人回到那妇人住处,所幸时间还来得及,那男人仍尚留存有一口气在。
见到李临书与程仙,妇人忙不迭开始哭诉:“师父,你们如今可算回来了……”妇人眼睛尖利,立马就发现了李临书右肩上的伤口,吃惊这清风明月般的李临书竟也会受伤。
她又不禁开始联想,觉得这事情越发难办,哭得越发伤心,哇哇道:“你竟然也受伤了,我夫君莫不是救不回来了……呜呜呜……”
程仙听得头痛,捂耳抱怨:“怎么眼里就只有男人啊。果然是这青州民风不行。”
妇人不知他话里意思,也懒得反驳他。只抱着自己男人,一边哽咽一边擦眼泪。
李临书虽是怒其不争,仍是没发作。子满寄生在她水剑上,她以心念与之通信:
“这男人,你可还救得?毕竟是无辜之人,还他一命吧。”
子满显现出来,人眼看不见,也不怕被妇人发现。她围着地上两人转了转,道:“我记得这人,那时来学铸剑,只不过是为图利。后来吃不得苦,自己放弃了。”
她话语里有些讽刺,“如今竟也逃过我这劫数。”话毕,从自己的精魂中分出一股子气力,慢慢匀到那男人身上。
妇人正在哭诉,感觉到怀中人的慢慢动作,睁着模糊泪眼一看,男人倒是渐渐苏醒过来。
“夫君!”她忙得大叫道。
随后又怕自己的过分激动惊了他的魂,她连忙把他放到地上,想抱他也不是,想不抱他也不是。
妇人赶紧又朝李临书磕头,“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李临书默了默,对她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了青鬼宅中的女子吧。”
程仙与子满忙也转头看向李临书。
“那青鬼以人为器炼剑,触怒天道,宅中女子发现此等血腥之事,遂与我们合谋,共同降服了青鬼。”
她仰头看了看天,心中默叹,又看向子满。只不过在妇人眼中,李临书的目光是投向了虚空之处。
李临书道:“如若你有感恩之心,日后多替那女子祷告祝愿,也算是回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