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完结,行程继续。
沐月留在了守地,目送着两人回了元清山,临走时后还不忘提醒李临书:“下次你记得把徐白也叫来,我都好久没见着他了。”
李临书不予置否。
“大师姐你记住了吗记住了吗记住了吗……”沐月还在唠叨,李临书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你要想见他去元清山找他不就行了。”
沐月住了声,转眼思索,说的也是这个理儿。他眼神无意瞥过程仙,正好对上他冷漠的神情,仿佛自己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一般。
程仙此时确实厌烦。短短一段时间内的相处,从沐月对李临书的崇拜和信赖中,他已然能窥见他们关系有多熟稔。听沐月如此几番提及徐白,可见三人的关系更是交情匪浅。
他并不好奇他们之间的过往,只是嫉妒他不曾拥有的羁绊。
李临书回头正欲叫程仙跟上,一转眼见他神情低落,颇有落单的孤寂。她停下脚步,等程仙与自己并行。
程仙自然注意到李临书的刻意,脸色微红,抱歉地唤了她一声:“师姐……”
她没点明他的心思,等他与自己站齐了,这才又对沐月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沐月眨眨眼,点头答应,只是人还停留在原处。他一手横抬着胳膊肘,一手捏着下巴,探究地看着两人背影。
李临书说了这一声就继续往前走了。程仙也连忙跟上。
天光通晓,大师姐身姿有形,清明之中飞扬的发丝显出十足风流,衣袖翩跹如起舞之蝶,浑身都显露一种超脱而非隔绝的圣洁。虽他也知晓,正面的大师姐不喜与人有过多的牵连。
但她只要心下念着道义,那些原本与人疏离的隔膜,总会无形消失。
眼神再移至旁边的程仙身上,沐月的眼神难得有些复杂了。他与李临书有过几十年的交情,也在她身边看过不少人。
虽他沐月心思简单,看人的直觉倒也意外的有些准头。
这程仙的存在,他一时间也说不清是好是坏。只是在这天光之下,沐月看着一身蓝灰衣袍的他,隐约只觉出有一抹淡淡的幽气萦绕在人身边。
他忍不住又揉了揉眼,再一看,又仿佛只是他方才的错觉。
沐月能看出程仙眼里对李临书的崇拜,相较于他自己,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
想到于此,他倒忽地放下了心里担忧,忍不住喟叹一声。
大师姐,本来就是这么的迷人啊。
……
两人已回了元清山,李临书先去找了掌门。只让程仙与徐白商量,重新找人去巫社购置桃木。
清幽小道上,只程仙一人。他刻意找到此地,顾量了四周,这才压低了话语嫌弃道:
“你的手段能不能干净些?”
话语刚落,程仙背后出现了一个墨色华袍、头戴玄冠的男子。他手里捏着一把鹤羽扇,半扇着风;听见程仙说话,他不禁举扇遮面,只露出一对盈盈眉眼。
“需要你来教我做事?”男子话语听来似笑非笑。
程仙确认过外面环境,这才转身看向他。不过扫了男子一眼,程仙退后与他拉开距离,话语冰冷:
“若不是你处理不善,何以那书生鬼会找上我?”
男子手中的羽扇贴近了嘴,一副不以为意的姿态。
见人装模作样,程仙心中的厌恶更甚。不过他绝非面上那般柔弱,思绪不过一转,神情一变,倒似人换了张脸皮。
“我相信以鬼帝的手段,处理这些小事,只不过是顺手的事儿。还望鬼帝多多放在心上。”
墨色华袍的男子也即鬼帝,没应声,对程仙的多变已是熟稔。
“我好心提醒你,时间快要到了。”鬼帝另开话头,语气幽微,好似这话并不重要一般。
程仙神情一变,倒少了几分方才的自然。若如不是鬼帝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妥善藏匿好他身上的鬼气,他也不至于被书生鬼感知到,平白被鬼缠住,又牵连出这些祸事。
如今这家伙在这火上浇油,虚伪作态,倒也符合他鬼帝一贯的人设。
“我如何不知。”程仙乜斜他一眼,“只是我们签订的这契约,倒也不只是为我谋事,还望鬼帝好些配合。”
“啊……”鬼帝倒真是觉得事情好玩起来了。几千年来,他倒是第一次遇上如此豪横的债奴。
鬼帝正要再说,前边传来人声走动,程仙忙用手指抵着唇,示意他闭嘴。
不等鬼帝再说,程仙丢下一句话给他:“还请您配合。”说着,程仙再不看他,从幽静处寻了出去。
鬼帝候在原地,倒也没对这债奴生气。他回想了方才片刻,哭笑不得,最后只浅浅叹了一口气:
“哎……”
这无鬼,虽脾性惹人不喜,不过这模样属实长在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