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寻阙立刻站起身,“棉花糖怎么样了?”
医生乐了,“没事儿,这猫膘肥体壮的能有什么事儿。”
宫寻阙:“……”
“就是吃太多了呗!”医生啧啧,“好家伙,头一次见白猫这么能吃的。”
夏之荧:“……”
她记得昨天宫寻阙刚喂完没多久,棉花糖就又饿了,不停扒拉装宠物蛋糕的盒子,喵来喵去地冲她撒娇。她于心不忍,就把盒子打开了……
“回去注意控制饮食就行,定时定量,少吃零食,水分摄取量也要充足。”医生说着,顺嘴打了个趣,“毛孩子是很可爱没错啦,但当妈的可不能太溺爱了。”
夏之荧连连点头。
回去的路上,她头顶那撮头发晃晃悠悠,好心情藏都藏不住。
不光是因为虚惊一场。
手臂被轻轻戳了戳,男人侧过头,只见女孩朝自己举起素描本。
【医生说我是棉花糖的妈妈哎!】
他微微一笑。
只要阿荧开心,他便安乐。
女孩翻过一页。
【那宫先生就是棉花糖的爸爸了】
白纸黑字,字字分明。
男人颤了颤睫羽,迅速移开眼睛,好像根本不敢多看一眼这行稚气的大字。
“喵嗷呜!”
棉花糖一声懒洋洋的叫唤打破了安静。
夏之荧迟疑着翻过一页素描本,小小的字迹充满了犹豫和不自信。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男人垂下眼睫,在眼底投下幽深的阴翳,像蕴了深不见底的潭水。
“阿荧,你别胡思乱想。”
【那你是不愿意当棉花糖的爸爸吗……】
男人抿紧薄唇,若回答“愿意”,就是利用少女的天真无邪,满足他那么一点不可告人的妄念。但要他回答“不愿意”,又实非他所愿。
略略撩起眼皮,余光里,夏之荧抱着棉花糖,一人一猫眼巴巴地盯着他的反应。
“好吧。”
【那就是愿意了?】
“嗯。”
【太好了!】
素描本上又被画上了一只小猫头,笑得眯起了眼,胡须翘得冲天高。
宫寻阙浅勾了下唇角,唤她:“阿荧。”
夏之荧转向他,听他问道:“医生的玩笑话,就这么高兴?”
她大力点了点头。
男人喉结鼓滑了一下,“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夏之荧笔杆抵着脸颊想了一会儿,开始写字。
宫寻阙探过视线,只见她写道:
【因为棉花糖有了喜欢它的爸爸妈妈,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猫咪了】
嘴角的一缕笑意消失了,他抬起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还是很轻地落下,揉了一下女孩儿的后脑勺。
夏之荧歪过脑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
“阿荧。”他很低地唤了她一声。
夏之荧又朝另一边歪过脑袋。
“我还在,你还有我。”男人凝视着她,黑如深渊的虹膜上浮现出一层浅浅的光。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像棉花糖一样。”
夏之荧想了想,很认真地提问:
【可我不是小猫】
宫寻阙略怔,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我知道。”
【那为什么说希望我和棉花糖一样呢?】
车子驶进了隧道,窗外灯光倏忽飞流,映得男人锋利的面部轮廓明明灭灭,眼睛被阴影笼罩,嘴角的柔和弧线却格外鲜明。
他开了口,语气认真得近乎有几分虔诚。
“我在想,如果阿荧有一天也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姑娘,该有多好。”
车子冲出隧道,天光大亮。
阳光被黑纱过滤,落在夏之荧的脸上,依然有温热的温度。
她慢吞吞地抬起手,调整了一下帽檐,让黑纱遮得更严密一点。多亏有了这层遮蔽,不然她真的不知道,现在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短短不到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谁对她说过这样的话,用再自然不过却又无比认真的语气,祈求着她的幸福。
夏之荧理着理不清的小小心事,一声不响地窝在那儿,呆呆的样子引得男人有点担心,就凑近过来唤了她一声。
“阿荧?”
封闭的车内空间,雪白龙胆清苦的香气萦绕不散,现在又因为距离的缩短,变得更加浓郁。
夏之荧颤了颤睫毛,面前男人的面庞忽然靠近,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浓黑的眉毛拧起,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错,无比专注地凝望过来。
心跳莫名乱了步调,蹦出一个不协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