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开始的消息并没有错,校方一开始确实打算搬完新教学楼后放假,考虑到这群祖国的花朵不能吸入过多的甲醛,所以选择先放假再搬楼。
然而对于江逾白而言,突击考试确实不算坏消息。他向来就松弛,考多少算多少,但是身旁的何砚就不一样了。在听到明天突击考试这个消息之后,他的情绪明显焦虑起来,手上的书换了又换却是没看进去。
在英语晚修开始之前老刘跑到班上拖着嗓门问:“谁跟我去布置考场?”
要知道在重理轻文的理科重点班,英语向来是令人发愁的学科,更遑论在明天考试的情况下,谁都不愿意放弃这个临时抱佛脚的机会。
但是江逾白几乎是跳起来举了手,“我去!我去!刘老师,我去。”
老刘狠狠瞪了他一眼:“不上课你什么都想去。”
这次(1)班承包的是阶梯教室的考场,阶梯教室很大,分为ABCDEF六个区,不然老刘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去薅学生来当苦力。老刘负责在前面撕胶带,江逾白跟在后面贴考号条,而且心情不错,嘴里还哼着歌。
“最近和何砚坐同桌感觉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江逾白抬眼瞅了一眼老刘,“我还能跟他打一架不成。”
其实刚开始那段时间他确实挺想和何砚打一架的,何砚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换谁看久了都来火,更别提此人对外界一切都视若无睹,彷佛脑子里只装的下五三和仿真卷,想要帮他融入集体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但是相处久了江逾白发现这人纯属人机,只要不在上课时间,你戳他一下他就和你互动一下。
那张扑克脸被人调侃的一愣一愣的模样着实好笑,江逾白嘴角无声弯了一个弧度。
“不过......”江逾白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我记得您当时和我说,何砚是高考前心态才不稳的吗?”
老刘回忆了一下,点点头说:“是的,他之前高三的时候,好几次模拟考心态都挺好的,我之前不是说过吗,九调,二调,四调,这几次最有代表性的考试他都发挥的挺好的。”
“可惜了......”老刘长叹口气,“高考前一天你爸爸就看出他心态有点不稳,太急躁了,好像......很害怕考不好一样。”
江逾白点点头,何砚当时的数学老师确实是他爸,但是这事江逾白没听他爹说过。
“我和你爸当时都劝他不要回来复读”老刘顿了顿,接着说,“因为高分复读确实没有必要,而且他家里还特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不支持他复读,要求我们一定不要收他。”
“但是何砚他咬死了必须复读,他只想上军校,还说如果我们不收他,他就去隔壁连城中学。”
后来的话江逾白就没怎么听进去了,手上还机械地贴着考号条,眉头皱的很紧。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何砚复读的压力,曾经有人把复读比喻成攀登一座陡峭险峻的山峰,路途崎岖,风雨交加,背负着沉重的压力,而山顶却遥不可及。
而何砚在这条路上,没有向导,没有同伴,甚至没有人在山下为他加油鼓劲。
他不太能理解,是怎样一个家庭,当孩子独自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要尽全力去反对,而不是支持。
阶梯教室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等江逾白慢悠悠走回来的时候,班上正在冯心的带领下进行自主复习。冯心是今年絮城一中新招的英语老师,非常年轻,并且教英语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冯心看见江逾白溜回来,眉毛一挑:“哎呦,又溜出去干什么了?明天英语考试不考一个第一回来你等着啊。”
江逾白对这威胁早已免疫,一屁股坐到座位上,从抽屉里掏出没写几个单词的笔记本装模做样的背起来。
因为笔记本上实在是空,他余光难以避免的瞄到了旁边人有点颤抖的左手上。
——
次日,早读开始之前,一群人蹭到教室门口去看考场安排,何砚没动,低头背着作文素材。
马逵抄完考场考号回到位置上,一脸悲痛。
“卧槽!谁懂啊家人们,上次考试玩飘了,这次主考场在1班。”
前排的尚小雯也跟着号:“谁不是呢,我高二期中在阶梯教室B,现在就到F了。”
絮城一中的考场安排一贯这样,主考场即是语数外三科的排名,物化生按照排名各自单独排考场,从阶梯教室开始排,再排到教室。
江逾白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脸不耐,“啪”的一声把便利贴拍到何砚桌子上。
“你的考场考号。”
何砚愣了一下,抬头时眼睛里的红血丝很重。他的眼睛其实很好看,哪怕被镜片挡着,都能显得很生动。
马逵探头看过来,“咦”了一声。
“砚哥,你也在阶梯考场吗?”
“上早读了,你别回头,又想被老刘骂?”江逾白把这颗硕大的脑袋给推走,“这次复读生统一安排在阶梯教室。”
马逵拍拍心脏,转了回去:“怪不得,我还以为我已经堕落被逐出阶梯考场了,原来是有复读生。”
何砚收好那张便利贴,对江逾白说了声谢谢。
江逾白装作没看见他眼里的红血丝,应了一声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