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下,一抹华服倩影步入殿中。
李峥直起身子,质问道:“皇后怎来此?”
“不是家宴吗?怎么,陛下不欢迎臣妾?”皇后神情淡然,将目光移向李昭澜,语带讥讽,“既是家宴,为何不带上太子和靖王殿下,陛下如此偏心三皇子,可真叫其他皇子心寒。”
李峥略微沉吟,笑道:“皇后这可就言重了,朕念叨三皇子新婚,想来瞧瞧府上可有需要添置的新物。但近年来大宣提倡节衣缩食,三皇子的新服都是用的旧料,朕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殿外忽有宦官宣叫:“太子殿下、靖王殿下觐见。”
“看来皇后替朕做了决定。”
皇后端起茶盏,嘴角含笑:“还请陛下恕罪,只是臣妾记挂太子与靖王担忧陛下身子,心念家情。”
李昭澜侧头看了眼邓夷宁,她本就不喜这种场面,却要为了他不得已屈坐于此。
不多时,李韶诠与李慎恒齐步入殿。李韶诠一身红袍,仪态端庄,进殿便恭敬作揖:“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李慎恒不卑不亢:“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免了,都说是家宴,何必做这些表面功夫。”
李韶诠似笑非笑道:“适逢三弟成婚,新婚之时皇兄公务缠身。未能入宫道贺,还望三弟谅解。”
李昭澜颔首,面色从容:“有劳太子殿下挂念,说来上次与二位皇兄见面,也是父皇下诏。我们兄弟平日里公务缠身,二哥常年镇守靖侯府,难得这段时日常回宫中走动,你我兄弟二人可要好好叙旧。”
李慎恒抬手举杯:“三弟有心了,今日以父皇为重。”
众人落座,李峥一声令下,宫女齐齐入内,佳肴纷纷上桌。
李韶诠一手转着酒杯,似是不经意般开口:“对了,三弟前些日子忙于调查那苏青青一案,不知如今可有眉目了?”
“三弟愚钝,不如二位皇兄天资聪慧,此事恐还需些时日。”
李韶诠唇角一勾,李昭澜的说辞很是悦耳,于是他开口的声调也带了点上扬:“说好五日,三弟怎拖了近半月还未了事,可是遇上棘手的问题了?需要皇兄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皇兄。”李昭澜闻言拱手,话锋一转,“只是臣弟斗胆一问,皇兄对姜家之事如何定夺,可有打算?”
李韶诠手一顿,擦去手上浪出的酒液,脸上挂出一抹笑:“劳烦三弟挂念,姜家之事我已处理妥当。倒是本殿听闻三弟最近走动甚广,竟也关心起兵部事宜来了?”
李昭澜不动声色转着手串:“臣弟并无他意,只是最近略有耳闻,况且臣弟的王妃——不说这个了。丘北军饷吃紧,连粮草也不足月余,臣弟忧心国计民生,不知皇兄可否有解决之策?”
李韶诠神情一滞,拈起一筷酱菜入口,慢条斯理道:“此等要务,需兵部与户部调度,三弟新婚燕尔便带着弟妹四处游历,还是多操心内宅吧。莫非是弟妹管教不易,三弟连宫中要事也要用来分心?”
“皇兄多虑了,臣弟不过是挂着虚名的闲人,如今连一介妇人都需月余才能定夺,朝中大事自是不敢妄议。”
邓夷宁埋头品着食物,宫中规矩虽多,可食物算得上是上乘。她自入殿后便未再多言半句,只做三王妃该做的端庄无害。
然而,她越是安静,就越是显眼。
皇后坐在阶上细细观察着邓夷宁的一举一动,在众人安静的一瞬,见机开了口:“三王妃怎么不说话?这宫中的饭菜可还对三王妃胃口?”
邓夷宁不慌不忙,俯首将嘴里的饭菜咽下,举杯起身,这才笑意盈盈回答:“回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自是没能吃过如此美味佳肴,今日也感谢陛下挂念臣妾与殿下,臣妾斗胆敬陛下与皇后娘娘一杯。”
她一口饮尽,惹得李峥拍手叫好:“不愧是我大宣的将军,皇室之人,有胆,有胆!”
殿内气氛一时微妙,皇后轻笑几声,眼神在半空与李韶诠对视,只是瞬间便又错过。李昭澜的目光在众人面前来回转动,开口维护邓夷宁:“皇后娘娘多虑了,儿臣婚后带着夷宁去过不少地方,也尝过不少佳肴,虽不能与御膳房的厨子相比,但很是对夷宁的心意。”
“说来,儿臣与夷宁的婚事还要感谢皇后娘娘,若不是皇后娘娘游说太后,恐怕儿臣与夷宁自当是有缘无份了。”李昭澜转头看了眼邓夷宁,含情脉脉,“或许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夷宁回宫那日,与儿臣并非第一次见面,早在儿臣幼时出宫贪玩,便在学堂里见过夷宁,也是从那时起,儿臣便一直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