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璨没想过她会在这间拥窄出租屋里和另一个人一起窝在厨房准备晚饭,对方还是认识没多久的梁成玺。
厨房里油烟袅袅,两个人被呛到直咳嗽,钟璨一把拉开百叶窗窗口,油烟终于有个去处。
梁成玺还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熏陶,眼泪都被呛出来,钟璨也没好到哪去。
两个人泪眼朦胧的看着彼此,梁成玺的锅铲还握在手里,粉色围裙上溅上了一点油迹,鼻子上的灰扑扑还在。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钟璨拿纸巾擦掉笑出的眼泪,梁成玺抬起肩膀用短袖擦掉泪。
梁成玺鼻子上的灰还是没擦干净,钟璨指指自己的鼻尖,“你这里有灰。”
梁成玺暂时腾不出多余的手,只好微微弯下身凑到钟璨面前,“帮我擦一下。”
锅里的豆腐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像在抗议不要无视它的存在。
钟璨还是不习惯梁成玺忽然靠近,小小地往后退步,抽了张纸巾擦掉他鼻头上的灰。
梁成玺歪了歪头,“好了吗?”
梁成玺的脸颊中央有一颗浅痣,钟璨点点头,纸巾扔进垃圾桶。
厨房里油烟还是比较大,梁成玺先让钟璨出去,说油烟对女生皮肤不好。
厨房隔门被拉上,钟璨看着梁成玺的背影,白色纯棉短袖浅色牛仔裤,肩宽腰细腿长身高。
南城的男性平均身高估计在172,梁成玺的身高远超平均海拔线,脸也是超出平均线十分多的程度。
梁成玺端着菜出来,钟璨去拿碗筷,灶台上依旧干净,抹布也挂回原处。
余晖彻底落尽,天色垂蓝,空气里有淡淡躁热气息,老楼隔音差,楼下小孩的嬉笑还有犬吠都清晰可闻。
梁成玺的手艺很不错,一荤一素两个人吃的很干净。钟璨说她来洗碗。
梁成玺拿过钟璨手里的洗碗布,挤了小泵洗洁精在水里,“我来,你清一遍碗就行。”
两个人并肩靠在水池边,洗完最后一个碗,梁成玺又挤了点洗洁精在手上,冲洗干净后在围裙上擦擦手,解开身后蝴蝶结挂在墙上,动作娴熟。
钟璨其实很想问梁成玺是不是在新东方进修过。
“钟璨,你平常放假在家干吗?”梁成玺侧头问。
晚风徐徐,两个人的头发都被微微吹动。
钟璨望着窗外想了想,“复习,刷题,吃饭睡觉。”
“没了?”梁成玺很意外。
“不然呢?”钟璨反问。
梁成玺被反问住,钟璨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刺,又像他的错觉。气氛忽然有点尴尬。
“没,那你大学想考哪里?”梁成玺随口一问,
“你呢?”钟璨再次反问。
“我?”梁成玺这下是真的被问住。
他没有什么过分喜爱的事物,也没有非要去哪里的决心。他能做好绝大部分的事无论哪方面,只要是别人想要看到的。他想了会儿,“我不知道。”
也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学历于梁成玺其实没那么重要。
“我要去z大。”钟璨说,这句话不像是讲给梁成玺,更像讲给自己。
无论怎样,钟璨都不会动摇自己的目标,她会离开这间出租屋,离开南城,去比远方还要远的远方。
窗外有成群的飞鸟飞过,梁成玺盯着钟璨侧脸,在钟璨的身上,他看见自己缺失的某一部分。
小灵通在口袋里响起,是陌生号码。钟璨有预感是钟洪。
果不其然,一接通电话,钟洪的声音就传出来。
钟璨不想让梁成玺听见,径直走到房间关上门接电话。
“徐宁她们是不是找过你了?”钟洪的声音压得格外低,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嗯。爸,你去哪儿了?”钟璨问。
“那一千五你给她们没有?”钟洪没回答她的问题。
“给了。”钟璨真假参半。
“她们有没有说什么?”钟洪站在公用电话亭里,眼神警惕的观察着外面。
“她们说让我等着,之后再联系我。”钟璨说,电话里带着电流声。
钟洪内心窃喜,他突然瞥见前面电线杆子旁有个穿蓝衣服的男的不停往电话亭这边看,手里还打着电话。
“行,我之后再给你打电话。”
钟洪的语气变得很急,钟璨还想问出他的下落,“爸,你到底…”
话没说完,那边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钟洪个老滑头,要是让钟璨知道下落,绝对第一个告诉徐宁。
在房间里呆了会儿,钟璨推开门,厨房没梁成玺的身影,两人最常呆的桌子旁边也没有。
刚想要发短信,就看见斜躺在短沙发上的梁成玺。
他睡着了,眼下乌青明显。
明明这个人连上课都在睡觉,但还是每天睡不醒的样子。
原来梁成玺睫毛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