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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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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放眼一看都是树,脚下碎石杂草看得人眼花缭乱。他们迷路了,在大山里渺小得就像一坨不起眼的泥。

黎宥尴尬地原地转了两圈,手指快要把下巴搓出一层皮。

庄正若无其事道:“是谁说那神庙好找来着?”

金悠手足无措地看看庄正又看看黎宥,小声地说了一句:“呃……那个,今天我没有带地图。”

这下可怎么办?黎宥心急如焚。忽然,她看到了站在一旁看风景的嵩,才想起来,这神庙不是嵩的“家”吗?怎么把他这个野人给忘了,好歹当时也是在山里上蹿下跳健步如飞的人啊。

黎宥一拍手,走到嵩的面前,一脸崇拜的模样问他一定知道路吧?

嵩点了点头。

……

黎宥双眼一压,边笑边咬牙切齿地揪住嵩的领子,大声道:“知道你不早说!你跟来就是为了看笑话的吗?!”

嵩死死摁着自己的衣领,道:“原来你知道自己是笑话。”

黎宥就要一拳抡过去,被黎落跳起来制止了。

嵩又说了一句:“你还和上次一样,这么冲动。”

……

……

遥远的一圈年轮中,黄土大地之上,邦国兴盛,极目眺去,铅色的城墙矗立,士兵威严,各式旌旗蔽空,好一个文明盛世。

那是比邻海岸的一个城郡。

它原本是个什么大国的小小城,而因其依山傍水,三面靠着依云、凌云、挽云、念云四山,此独特地形,便逐渐独立出来,自成一体,成了小小国。巧然之下,原本是习法术的黎氏一族收服了一只祸山害水的妖怪,被百姓供奉为此国的掌权人。

于是乎,此名为“淮池”的国度,便诞生了。

人们于此地,安居乐业,至今已有二三百年之久。

在青砖黄墙上,已经无法窥见前朝的伤疤。好几代人几乎没见过硝烟,不知道战乱,连祖上的传说都越讲越没了味儿。他们的幸福,就好比静水流深。

那时人们很慢很慢地推着历史前进,然而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天下大势,总有些突如其来的变故要打破这份安好。而于安逸庇护下的这些人,强硬早就被羸弱替代,最适合当死神的下饭菜。

某日全国民众被告知,淮池受到邻国挑衅。然而却不见国主对此有任何动作或是计策,随之而来的,是突如其来的战火,没有人指挥战场,没有人传信发报,皇府在夜深人静时被大火吞没,人们几乎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家徒四壁了:

屋顶被掀了去,什么猪屎鸟屎全都洒在身上。那不知何来的箭亦是乱射,不是扎死了牛就是插粪堆里去了。

这仗随任何一个人看来都是囫囵吞枣的。国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一个国度,就此由盛转衰,濒临覆灭,虚生浪死。

渐渐的,往事成了百姓闲聊时一笑而过的卦谈,淮池在国主外戚的统治下苟且偷生,表面上是无伤大雅的高上皇城,实际上,王公贵胄的衣摆之下却藏纳着民不聊生的污垢。

按道理说,此时此刻应该出现一些仁人志士“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才对。但事实却完全相反,做主朝廷的是仰权贵的孱头,而智者则只敢在巷子里评评是非、讲讲道理,也算是世道悲凉了。

在这些话谈之中,人们论及最多的便是那位奇怪的国主。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人,虽为人处事端正公平,但却有点怪。譬如说他娶的妻只在婚礼那天出现过,譬如他在有了儿子后几乎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面,再譬如仗打完了却从不见人……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藏着掖着些什么。

而论及国主的儿子,则更是复杂。

他生的不十分出众,眉眼淡淡的,仿佛没有什么情绪,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淮池的山中晨雾,温润儒雅的样子。

他从来只被允许在府邸里小范围地玩耍。如果说狭小的院墙拦了他爱玩的性子,那么父亲严格的管教就让他天真的心窒息而死。这孩子只因为一次在大街上说了句“我父王会魔法”,就被他的近侍当即用鞭子鞭了三下,并立刻折返回府。

有人听到当时随皇子一齐的侍从里有人说,皇子要是敢在众人前讲无关紧要的话,国主便会当众惩罚他,没人知道为何,他们这些下人也只单纯认为国主是个暴脾气。

他在王府生活了十二年,就到过市肆街道上玩过三回。这意味着基本上没什么人还记得他了,乃至战争之后,才有人提了一嘴说,唉,话说皇子应该才十来岁吧,这回看着没爹没娘的,真是可怜。

然而人们所见却是极片面的,他们眼中的皇子亦如此。可不为人知的是,这“皇子”只不过是个“幌子”,只有国主和王妃知晓,“皇子”黎宥,是个女孩。

如今,战争已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生在这乱世里,哪有不可怜的,周围人都习惯了装模作样地活着,或许会有人说这多虚伪,但是事实上,谁会愿意低着头活呢?

但总得有人当地上的泥巴,人们才能在乱世里站稳脚跟啊。有人记得的,一定会有人心里还惦记着这个美好的国度。军官不记得,平民不记得……但是有个人记得。

黎宥记得。

她没有家了,这片土地是她唯一的归宿。自从战火以来,她的眼睛就注定要装满世人的眼泪的,她只要还活着,就注定要亲自去偿还,偿她父亲的血债,还她母亲的恩愿。

亲卫趁夜抱着所谓“皇子”冲出火海,把她安置在一个废弃马棚下,临死前还替她拍净了衣上的尘土,守着她直到天明。

天一明,黎宥就发现自己的人生陡然折转了。

幸得她天生聪慧精明,心智比同龄小孩高出许多。

不会有人听她哭闹,所以她淡然接受了这一切,捡起地上的包袱,心里盘算该如何谋生了。她还是选择继续以男性的身份活着,世道艰险,她还不愿做织布机前的村妇。

风飒飒兮木萧萧,风扬起时,黄沙才是历史的眼睛。

桥头,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一边缓慢蹀躞,一边嘴里念叨着。看他手臂上深色的瘢痕,应该是经历了战火后留下的。有人来赶他走,他也毫无怨言地离开,随即到另一个桥头去,重复着这些动作和言语。

有人说这是以前山里寺庙的老法师,也有人说这就一没了爹妈的傻子。

可这老者坚毅的眼神,似乎暗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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