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任何回音。
庄正脸色一变,眉头都来不及皱就拉开步子往上爬。金悠见状,也赶忙搀着枝干爬,结果就是不出三秒,俩人都摔了个底朝天。
“不是?这人不会真出事儿了吧?黎宥——!”庄正此时有两个不可置信,一是不相信黎宥遇险,二是不相信这个小坡坡自己爬不到三步。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弄得二人茫然无措。
怎么飞上去的啊?到底是怎么飞上去的啊?庄正气恼地拍掉身上的泥沙,顺手也帮金悠拍了——这傻小子竟然又跪在地上翻起了地图。
“这个时候翻地图有什么用啊书呆子,现在有路也过不去啊!”金悠没管他,庄正顺势凑了过去,这下才意识到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正当庄正准备再次爬坡时,一声“救命”冲破天灵盖。
坡底两人一对眼,异口同声道:“黎兄?!”庄正起了一身冷刺,立马对着坡顶回喊:“黎宥!你还好吗,我们来救你!”话音刚落,庄正便咬着牙吭哧吭哧地爬。
这身法说不上好,倒像是酒楼里的东坡肉——看着油光水滑,实则稀烂。
金悠也喊:“庄正哥,我在下边儿接应你!”
好一会儿,庄正才爬到坡顶。他心急如焚地四处张望,直到脚下再度传来黎宥的声音:“这里!”
庄正往下望去,发现脚边不远处就是一个悬崖。
他脚一抖,差点儿也掉下去,遂急忙顿了脚步。悬崖壁看着不陡,但却生满了一种带刺的藤蔓。斗胆伸出半个身子,他看到黎宥正举着打着的火折子轻轻晃动。
火光的照耀下,他还看到黎宥的脸色苍白,表情痛苦,血迹斑斑,以及在她的周围,荆棘丛生。
庄正心下一惊,立马转身喊金悠递绳子。
接过麻绳,庄正把一端绕在手上,将另一端对准黎宥甩下去。
黎宥把麻绳圈在腰上,随后举起手朝庄正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拉自己上去。庄正握绳子的手直打颤,麻绳在半空扭成个麻花。他斜身想借着坡顶和山坡的拐角使力,却在拉的一瞬间听到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
这惊叫声来自悬崖底,回头的一瞬间,他看到暗处窜出条紫红长影。不明条壮物缠在黎宥腰间,猛地把黎宥拉向黑暗中,绳子瞬间脱手,留下他一人再次愣住。
庄正只觉得手心火辣辣一疼,再定睛时,崖边只剩半截断绳在夜风里晃悠。
黎宥此刻正卡在岩缝里,头顶传来庄正杀猪般的嚎叫。她摸出火折子一照,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岩壁上密密麻麻嵌着人形凹痕,活像被烙进石头的冤魂。最骇人的是那些人脸眼睛全都朝着某个方向,齐齐看着岩缝深处……
“金悠!把朱砂粉扔下来!”她突然朝上嘶吼。
“黎兄,接着!”庄正他们现在显然进退两难,况且悬崖下面还不知什么环境,黎宥只好在最后的挣扎里叮嘱他们快回去别下来。
黑暗中,黎宥强忍着疼痛,拼尽全力扒拉周围,想着就算能抓住一根树枝也要比现在跟条拖把似的被四处拖要好。
可惜老天没给她这个机会,那地上全是烂泥,也有可能是这怪物的排泄物,总之,周围没有能借力的东西。
火折子在一片泥泞中又灭了,此时此刻黎宥也顾不上思考,将手中朱砂往腰间一洒,随即,腰间一松,那怪物放开了她。
黎宥立马本能地回头往怪物的方向望,借着月光,勉强能看见两只幼犬大小的动物窜进深处。等等,两只?这和缠腰上的玩意儿怎么想也对不上啊……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来不及顾虑太多,为了防止再有什么东西伤身,当下还是赶快找回去的路好。也不知道另外两人怎么样了,黎宥心怀愧疚,正是夜深,任何危险皆无法估量。
摸索着找了处石壁靠着,她开始盘算接下来的步数。这里应该还是摔下来的坡底,要上去不算难。
只是,方才所见到的诡异岩壁让人匪夷所思,叫她总想去一探究竟。
此刻已是真的夜了,黑暗在耳道里筑巢,苔藓摩擦风声嘶吼,叫人是靠在石壁也不觉安宁。
阴湿的寒气浮起,不知怎的灌得黎宥脑子越发迷糊,她抬手用力敲自己的额头,然而却无济于事。
靠着石壁,黎宥在警醒和迷糊的交替中沉沉睡去,伴随着她的,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磷火刮过生锈门轴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