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道:“不知道呀,就外面都在传,说城东桐县的老君山上发现了一座金矿山,许多人都拿着工具去淘金去了呢。”
管家一听,脸色大变,忙不迭地跑去吴员外的屋舍中禀报。
吴芳昨夜宿醉,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只是有些发懵:“传言?谁传的?”他翻了个身,“去,叫老二带些人手过去,把那群不知深浅的东西给我打下来。”
于是管家又去找到正在逗鸟的二公子吴悠。吴悠昨夜抓贼不成,心里郁气正纠结,闻言兴致高昂,喜笑颜开地点了兵将,往老君山上杀去了。
王公子昨夜得了花魁,春宵一刻恋恋不舍之时,就听见小厮来报,说吴家老二有了大动作,带了许多人马杀往城东老君山。
王世贞问因何故,小厮答曰因为吴家在那老君山私开金矿,不知怎的被百姓察觉,百姓们一早便争相涌上老君山淘金,吴家小公子,正是带人灭口去的。
王世贞一下翻身下床,回家找到自家老爹,一番商议后,王通判决定带人前往阻截。
就在城内两家大户着急忙慌点兵点将之时,秦桑他们已经到了碧茶村。这边刘三川带人热火朝天地挖山,那边缙云则用轻功飞快在山上四下探查。
吴家既已杀人灭村,淘金一事定刻不容缓,说不定就在哪个山洞里已经建立了营地。冲突要等到吴家与王家都到齐了发作起来,才最有效果,所以如今要尽量低调,不要被吴家留在矿山上的人手给发现了提前打起来。
秦桑和谢岁安则跟着人群走,跟着假模假式地挖起矿来。
“瞧着时辰,吴家和王家定然已经都收到消息,开始派人往这里赶了。”秦桑拿着个小锄头朝着土坡随意挖着。
谢岁安懒得动手,靠在一棵树下继续摇折扇,道:“你说王厚民一个小小的通判,真敢派人来和吴芳对着干?他难道不会怀疑吴芳做这事,是给知府大人做的?”
“放心吧,”秦桑一锄头下去挖开一块土,“我打听过了,这位通判大人人如其民,是个忠正耿介爱民如子的,本来他的职责就对知府有监察之权……而且你猜他儿子为何与吴家那个小蠢货不睦?”
“为何?”
“因为父辈不睦啊。”秦桑狡黠一笑,“如果这位王通判有了吴员外把柄,能够制衡知府大人或者趁机参他一本,这个位子一旦出了空缺,他是不是也就多一分机会呢??”
“那也不是很容易吧……知府任命不是简单的向下任命,”谢岁安蹙眉,“况且,如果乔知镛果然参与了此事,你道今日他若得到消息,会不会派兵来镇压?”
秦桑无所谓地点了个头:“那倒极有可能。”然后忽然笑了笑,“那就要看你了呀,路公子,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总不至于连个小小知府也敢动你吧?”
谢岁安将折扇啪的一声合入掌心,微微挑眉:“所以,你连我也算进去了?!”
秦桑心道,不然呢,带着你图好玩还是图你长得好看?
他嗤声一笑:“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就没有想过本公子或许根本不是乔知镛的顾虑,狗急跳墙,他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以后,连我也杀了呢??”
秦桑云淡风轻地:“那他肯定也遭殃。而且,你和你地侍卫身手这般好,定然不会有事的。”
谢岁安站直了身体,他被气笑了,不过只是觉得秦桑过于自信,竟敢拿自己的身份去赌,诚然他的身份是有些特殊,但也没有特殊到能让别人投鼠忌器的地步,何况这里人生地不熟,没人认得他,就算他被当成平民一起灭了口,落一个尸骨无存,他爷爷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轻叹一口气:“真不知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本公子身手再好也是单枪匹马,别人若用军队镇压,我能逃得掉?他们毁尸灭迹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杀了也就杀了,能遭哪门子的秧?”
秦桑头也没抬:“计划我昨夜给你讲了呀,也没见你反对……”
“我……罢了,反正有我在,保你无事便是。”谢岁安无奈将折扇一叠,负手看向四周,像是在看缙云的方向。
秦桑停下手里的锄头,有点诧异谢岁安的坦然。原以为他会气急败坏,会胆小怕事,不曾想,他不过是发了两句牢骚,即便得知或许有危险,也并未当那缩头乌龟。
她道:“所以,路公子,你真实姓名究竟是什么?不要到时候打起来,误伤了你后连个名字都落不下。”
“瞧不起谁呢?”谢岁安下巴微扬,“就算打起来了,本公子也逃得掉,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早些来求我,到时让我护着你些吧。”
谢岁安脸上的污渍早就清理干净了,此时又是芝兰玉树,倜傥飞扬一个美男子。
他好像不知什么叫危险,如此笃定一切皆有可解之法,他仿佛从来没有陷入过真正的险境,于是也不知道地狱和绝望,究竟是何面貌。
他是如此坦然,那般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