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保蕴和七年前相比还是老了些,不过神韵依旧,身高肩宽,脊背挺拔,即便身在小县城也难掩一身不俗的兵气。
秦桑猜测他曾经定是个军中人,且职位不低,不晓得和原主祖父有什么渊源,竟让他心甘情愿窝在这小小县城数年如一日地护着她。
“秦叔上衢州打探消息,可有什么结论?”秦桑开门见山地问道。
秦保蕴的脸色却微沉,似是有些为难,犹豫片刻后,他道:“桑桑,你手里的茶田,还是卖了吧。”
秦桑颇觉惊讶:“卖了?为何?你查出李主事的背后势力了,是很大的官儿?你也惹不起的官儿?”
秦保蕴点头,道:“不大不小,只不过,他认得我。”
静默了片刻,秦桑明白了他的意思。秦桑的身份是秘密,秦保蕴的身份也是个炸弹,既然当初他从京都来,自然有许多旧识。那些旧识或许大多在京都,可也有下放地方的京官,说不得他一出面,秦桑这个罪臣遗孤的身份就会被人顺藤摸瓜牵出来,到时候可不止是一片茶田的事,背后牵扯之深难以估量。
所以秦保蕴的意思是,要低调,尽量避开这些瘟神。
秦桑默了默,无言以对。她胸膛起伏了两下,想起唐老太爷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想起唐子安满脸的瘀伤,还想起背着奶娃娃边哭边采茶的云姑,她觉得自己心里这口气,很难顺下去。
秦保蕴也晓得她气不过,可有什么办法呢,他能护着她,却护不了她想护着的东西。若是双方因这点小事起冲突,身份暴露以后他们多年的隐忍便都白费了。何况他已接到丞相的消息,接走秦桑的人马已经出京了。
他见秦桑半晌不言语,只得又道:“去仁心堂闹事之人,我已着人悉数抓进了牢中,姑娘知道自己的身份……”
秦桑道:“知道了,我明白。”
堂内气氛一时有些低沉,这时,院外忽然传来嘈杂声,接着是“笃笃笃”地拍门声。
有人在外面高喊:“小蹄子你出来!把我们李管事的交出来!”
“别躲了,敢做就敢当,你把我们李管事抓到哪儿去了,快快交出来!”
“就是,还有没有王法了,大白天的把人掳走,嘿,多肥的胆儿啊!把人交出来!”
“别跟她们废话了,砸门砸门!”
秦桑心道这些人的动作还挺快,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秦宝蕴和祖母一同看向秦桑,秦桑笑了笑,两人便都了然了。
秦保蕴叹了一口气:“我去解决外面的人,你若出够气,便将人给放了吧,免得节外生枝。”
说着青年扶着刀柄站起来,从容地走到院门口,不消片刻,那些嘈杂之声便都消失了。
不知是跑了,还是被悉数撂倒了。
秦桑猜测大概是前者,虽然秦保蕴武力深不可测,但他对外从来不表露,秦桑这些年跟着他也学了一些花拳绣腿,亲眼见他片叶不沾身的凌厉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