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云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上朝,她不由自主往周其钺那个方向瞥去,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莫非是告假养伤去了?
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开始被他占去,顾云忽然有些自嘲。
在这里自作多情什么呢。
他们这些浸淫权势多年的男人,做一件事情首先考虑的永远是利益,她不过是看起来被捎带上了,有什么好感动的呢?
况且,事情全貌尚未可知,就算他真的将她放心上,那又如何呢?难道她就一定要上赶着回馈他的情感吗?
顾云摇了摇脑袋,决定不再多想。
一连好几天,周其钺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顾云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这天,她打算和以往一样趁着下值给自己找点消遣,毕竟旬日才休沐一天,实在难熬。
可当她走进泽仙的屋子时,忽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周其钺,怎么会在这里与岳星赜相对而坐!
二人齐齐朝她望来,顾云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异,下意识想退出屋门。
但她后退的步伐被泽仙拦住,又被他按在对面的座位上。
周其钺忽然一个眼刀飞向泽仙放在顾云肩上的手,泽仙于是笑嘻嘻地把手移开了。
气氛实在诡异。
两个男人坐在对面一同看向她,一个面色仍有些苍白,却侵略性十足,一个少年蓬勃、眼里却透着直白浪荡。
顾云的嗓子有些发紧。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知道若是把周其钺赶走了,她给自己安排的消遣活动应该还能救一救。
她于是先看向周其钺,“你怎么来了?”
他懒散地靠在椅背,手指随意敲打着桌面,阴阳怪气道:“自然是来看你如何与别人欢好。”
泽仙却趁机诉苦,“顾大人,您的旧情人吃醋得紧,方才突然破门而入,可把小人吓坏了。”
周其钺闻言,眉头蹙了又蹙,冷冷地向身旁的人瞥去,复又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顾云,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字——
你看着办。
顾云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她何曾见识过这种场面。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先应谁的话,总感觉说什么都不对,当真是左右为难。
最终,她决定贯彻自己最初的意愿,对着周其钺带上了些微笑,“咳...你的伤还未好,不若先回去休息?”
他闻言却冷哼,“我倒希望你是真的在关心我。”
顾云没有接话,仍是微笑,无声地赶他走。
周其钺朝泽仙瞥去,眼里有顾云看不懂的暗示。
泽仙接收到他眼里的信息,却笑眯眯地一把拉住顾云就往床帐里走,“走吧顾大人,他老人家爱看就爱去吧。”
可还未走两步,顾云就感觉自己的另一只手被一股相反的力拉住了。
周其钺看着泽仙,咬牙道:“你确定?”
泽仙反而一脸委屈地看向顾云,“顾大人,有人为老不尊。”端得是我见犹怜。
“?”
怎么又把难题丢回了她这里?
顾云站在二人中间,感受着二人握住她手腕的力道,一股无力涌上心头。
“我走行了吧!你们俩爱聊继续聊!”
她用力甩开二人的手,大步离开,终于接受她的愉快消遣被搅黄了的事实。
砰的一声,屋门关闭。
室内的二人重新回到桌边相对而坐。
周其钺冷冷地瞥向对面的人,“戴公子,莫要挑战我的极限。”
本把此人打发了去,没想到查起来却发现是个有身份的。
泽仙却不怯,“我都说了我不是那什么劳什子戴公子了,周将军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
“呵,字字句句尽显卑微,却无处不在使坏,你真的不怕我把你的消息透露出去吗?”
“小人在世上早已没有什么要紧人,又何谈透露消息一说呢?”
周其钺轻笑,“不承认?”随即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改日我给你介绍个疼人的男客,如何?”
泽仙按下心惊,面色如常回道:“我早已被顾大人包下,绝不会再伺候别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并不天天来吧,谁能保你呢?”
“...”
周其钺满意地从他脸上瞧出了一丝慌张,到底还是年轻。
随即,他语中又带了些嫌弃,“按我说的,离她远点,另寻她人,你这被女人玩弄的古怪游戏还能玩得久些。”
泽仙端详了他的神色良久,随即挑衅地笑,“我与她尽享鱼水之欢,何时被她玩弄了?”
周其钺胜券在握的表情僵住了一瞬,泽仙立马就明白了。
“哈哈哈哈,莫非...上次有人把我敲晕了,却没讨到好?”
周其钺绷紧了神色,眼睛微眯,“你等着回戴家吧。”
一阵急促的脚步,接着是重重的关门声,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岳星赜止住了笑,神色晦暗不明。
随即,他将自己摔在榻上,浓重的厌世感慢慢溢出,“呵,难道你以为我真怕那人知道我的行踪?”
如今这个身份当真是处处受限。有些腻了。
他摩挲了一下怀中的玉佩,又看向架子上的“铁树开花”。
多亏有她赠他的东西,他才能这么快就取回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他也是这两日才发现,玉佩不只是个玉佩,母亲还给他留下了不少可用之人。
他的母亲,真的很爱他。
可这么好的母亲,却被他们逼死了。
岳星赜睁开双眼,目中尽是阴翳。
他必不让他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