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像刀刃似的,刮在身上生疼。
虞温琢披着金丝祥云纹的大氅,手里抱着个暖炉,即使如此也还觉得很冷。
翰林院里碳火烧得旺,这一出来就被冷风灌了个满膛,好在马车离得近,不然还真是遭罪。
掀开车帷后,虞温琢一惊,只因里面还坐着个人,正是几日未见的陆寄野。
“快进来,外面冷。”
陆寄野说完给虞温琢倒了杯热茶,“最近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
顺元帝那一脚可谓是毫不留情,幸好没有大碍,否则他真的会器脏出血而亡。
这也让虞温琢彻底明白,他与皇上早已不是从前。
“备好了菜,等会儿一起用吧。”
马车里点着烛火,陆寄野那双特别的金色眼眸中,带着几分朦胧的温和。
虞温琢觉得是他看错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存在这样的情绪吗?
如他所料,陆寄野说完这句话后动作微僵,神色也稍冷了些。
虞温琢见状说:“不必了。”
车内的氛围似乎因这句话而变得凝滞。
沉默片刻,陆寄野才“嗯”了一声。
他们都明白,即使因为赐婚绑定在一起,也终究不是同路人。
他们的交集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不过是阴差阳错,起了恻隐之心。
两人之间的鸿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们,这是无法迈过去的阻隔。
一路上两人皆是沉默,在这样的情景下,很难再说些什么。
马车停下,虞温琢先一步下车。
“公子!”
清梨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漂亮的杏目弯成了月牙。
她希望自己是第一个见到公子回来的人。
“我回来了。”虞温琢脸上带着歉意,“忘记给你带些东西了。”
“没关系。”请梨并不在意,对她来说,此刻的重聚就是最好的礼物。
“今日小厨房做了烤羊腿,就等公子回来了。”
“一起回去吧。”虞温琢说完看向陆寄野,“多谢。”
他指的是派人送他上职,以及送午膳这件事。
“不用。”陆寄野的声音有些哑,“我先进去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情绪不好,他走得很快。
虞温琢一直看着他,直到背影消失。
“公子?”
“我没事。”虞温琢摇头,“回去吧。”
今日的月光格外明亮,它偏爱虞温琢似的,倾尽一切地笼罩在他身上。
繁星闪闪,青色的石子路上留下两人的脚印。
……
天还未亮,虞温琢依旧在辰时之前睁开双眼。
他还有些不习惯,原来是摄政王的时候,上完早朝便直接回府,如今还需要上职,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照例先洗漱,然后用晚膳。
与昨日一样,清梨还是满脸不舍地送他出将军府。
这次答应定会带些小玩意回来,少女才依依不舍的回了春棠院。
马车并不颠簸,要不是离得太近,虞温琢都想睡一觉。
他看上了车内的软垫,吩咐车夫送午膳时一并送来。
进入翰林院时,众人已经习惯了,虽未表现出什么,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小了许多。
对此虞温琢漠不关心,他来此处不过是混日子罢了,业绩或者升官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此时存书堂里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到了。
这三人还是有些拼的,毕竟谁也不想做一辈子没什么实权的芝麻官。
如昨日相同,虞温琢继续看话本。
旁人见了羡慕不已,这般清闲还真是只此一人。
这样的悠闲不会持续太久,翰林院中大部分人是不会主动招惹虞温琢的,但总有例外。
半个时辰后,小吏进来了,“宋大人有请,还请虞大人随我走一趟。”
对此虞温琢不觉得意外,这位宋大人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官居从二品,是顺元帝的亲信之一。
“稍等。”
虞温琢动作不紧不慢,将茶杯里余下的凉茶倒进铜皿中,才起身走出去。
“带路吧。”
翰林院不小,掌院学士有单独的工室,位于东殿。
“宋大人,虞大人到了。”
“进来吧。”
虞温琢让小吏退下,自己提步进去。
“不知宋大人叫下官来所谓何事?”
宋院士五十岁左右,头发苍白,留着胡须,那双眼睛并不浑浊,反而十分清明。
“虞典籍好像并没有尽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