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生日与否,用蛋糕点蜡烛许愿有没有用,林娜不清楚。
她就是喜欢迷信,说白了,找个心灵寄托。
偏巧每次都管用了。
这次许完愿好好吃光蛋糕,那男的还真就没来找她一家。
距离捡人的事过去约莫一个多月,林娜照旧开店、追剧、逗孩子,渐渐忘了这么个人。
她一向心大,不然也不会经常凭感情直觉用事。
看见眼熟的身形走进旁边一家咖啡店,林娜一时半会儿没认出费诺来。
直到她有一瞬认为形态挺拔悦目的男人走进她的店里,同她打招呼。
“你好,上次真的谢谢你了。”
男人姿态有礼,即便在点餐的柜台前停下,也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不让过高的身量投下的阴影,压迫到坐在柜台后的林娜。
林娜还真就没把眼前儒雅随和的男人同一个月前,被她捡走,随着记忆淡去,自发脑补出来的吊儿郎当、不负责任的猥琐男形象联系起来。
她坐直身子,抬头望他:“啊?”
正午,她应该是趴柜台上打了个盹,浑身藏不住的松弛感,看他的一双眼迷迷糊糊的,正努力瞪圆了瞧他。
看清楚了,又半眯上,思考他是谁。
费诺好久没见这种什么事都写脸上的人了,他微哂,提醒她:“就是上个月,我醉倒路边……”
“是你啊。”林娜精神了,不过因为看见型男的喜悦情绪却收了回去。
她接完这句话就没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她给一家人积福报,顺手救个人而已。
像是没瞧出她敷衍疏离的态度,费诺抬眼环顾店面,搭话道:“这是你开的店吗?”
林娜坐在柜台后面,自始至终就没起身,以招待客人的方式接待他,她撑着半张脸,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很漂亮。”
“谢谢。”
周遭一瞬安静,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这会儿再看不出来林娜对他的排斥,费诺多年的社会经验都白混了。
他暂时也不清楚林娜的排斥从何而来,只能归咎于,那晚他可能因为醉酒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没人能对醉鬼生出好印象。
费诺的脸上渐渐生出赧意,想着,买了一个多月还没拆封的按摩仪,该怎么交到她手中。
林娜瞧了眼店外路过的行人,又觑跟前站着的男人。
他怎么还不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心思各异的情况下,两人同时张开嘴,又在发现对方要说话的时候,同时闭上。
垂在裤缝边的手,指腹搓捻着,费诺先开口:“你说。”
林娜看着他,坐直身子,也没推拒,还是得把话讲清楚:“上个月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举手之劳而已。”
“那怎么行。”费诺沉吟片刻,“我请你们一家人吃个饭吧。上次你女儿还给我送了药和毯子,不然我这个岁数,生个病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好。”
林娜只看他包裹在西装衬衫下的健硕身材,就知道他在夸张。
但男人的态度实在太好,成年人交往的不易,她只能与他来回客套。
正想着婉拒的说辞,费诺套近乎地开口:“我也有两个孩子,跟你家的情况差不多,不过我的是对兄妹。”
提起孩子,瞬间激发出林娜的母性,不管自己的,别人的,她见不得有孩子受委屈。
那些好话被林娜生吞回去,再说话,含沙射影:“你也知道你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面对突如其来的阴阳怪气,费诺略显诧异,顿了顿,没生气,倒是捋清楚林娜对他的敌意来源于哪儿了。
他不偏不躲,迎上林娜谴责的目光:“对不起。”
男人这样诚恳,她反倒不好多说什么,到底是别人家的事。
林娜被他一句话弄得不上不下,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多管闲事了。
“你跟我道什么歉……”不应该跟自己的孩子道歉吗?
林娜不自在,柔和了语气,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两个孩子多大了?”
费诺记得清楚:“妹妹十六岁,正在读高一,哥哥高三了,前阵子刚过完十八岁生日。”
林娜顺势接道:“我家也有个读高中的。不过我比你幸运些,大的已经熬出头,在京南大学读书,我省心不少。”
聊到林时月和林时曜,林娜心情很好,看费诺也顺眼起来,话跟着变多。
多着多着,就习惯性地管不住嘴:“你都两个孩子了,还都是高中生,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多陪陪孩子,不能老把家庭责任丢给妻子……”
说到后面,林娜的声音低了下去,抬手掩住嘴:“抱歉,我话有点多了。”
看来林时月唠叨的个性,还真是遗传的她。
林娜不免懊恼。
许久没人这样念叨自己了,费诺不习惯却也不讨厌,一直细细听着,不插话,只在心里默默作答。
林娜自觉唐突停下的时候,他心里反而异样,不过面上不显:“是我的问题,我的情况比较复杂。”
“再复杂能有多复杂?”
费诺垂眸,视线专注地落在她笑盈盈的脸上。
“有两个孩子,怎么都会解决好的。”
不起不伏的腔调,他却觉出几分笃定。
费诺认真点头:“谢谢,你说得很对。”
“你这人——”林娜又是不自在,“怎么一板一眼的?”既讨厌别人行事轻浮,又不喜别人在她面前古板呆愣。
要被林时曜瞧见,定会说她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