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有几分犹豫,他们家又不算太有钱,只是一个生日就花这么多,让她这还算节俭的人感受到了某种类似罪恶感的感觉。
“放心,你哥我花的是我小金库里的钱。”
卧槽?!
这人这么猥琐还有小金库?
在她目瞪口呆之际,苏行紧接着又说了一句:“等你脱团后,每年生日就不是我陪你过了。而且给自家老妹花钱,有什么好心疼的?”
苏静记得她当时完全没忍住,鼻子一酸后,泪水夺眶而出,刷的一下就顺着脸淌了下去。
“卧槽你哭什么?”
苏行却有点慌。连忙抽纸巾塞给她让她擦脸,当她看到桌子上的纸抽时,哭的反倒更厉害了,止都止不住。
很高兴但又很悲伤,很感动但又很痛苦。
眼前的这个青年虽然长得和她哥一模一样,却离她记忆中大哥的模样越来越远,直到此刻已经化为完完全全的陌生。那个人披了一张她哥哥的皮,用如暗色一般的双眸冷眼审视这个世界,他对于他这个妹妹,却是百般迁就。
但那个人不是她哥。
完全没有一点相像。
……
生日过后。
她仍旧用理智的目光观察那个人。而当她撇去成见,完全以另一个人的角度来审视那青年时,那个人原本和她哥混杂在一起形象逐渐被分开,变得鲜明起来。
冷漠的,残酷的,细致的,温柔的,隐隐带着几分贵气的。当她的目光穿透外部的皮囊,根据那个人的气质勾勒出那个人的模样时,苏静似乎理解了为啥李向安会说十个里面会有九个想上他。
和她家老哥截然不同。
所以……苏行这个人真是被换了个芯子?
用哲学与唯心主义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证明她哥不是她哥与证明她哥是她哥这两件事基本是同等难度。拥有一样的皮囊,拥有一样的记忆,就连很多习惯都是一样的,仅凭偶尔表露出的不同或是身上的气质差异,如何能断定一个人的灵魂与另一个人有异,又如何能够断定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本质上的不同?
结果是,她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她哥不是她哥。或许唯一能被称作是证据的,只有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直觉。
苏静恐惧着,迷茫着。
于是,在某一天,快被这种感觉压垮的苏静默默问出了这个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她记得那一天很闷,天阴着,似乎要下雨。
“你真的是我哥?”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
但那个人却用一种诡异的,震惊的,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视着她,仿佛她说的这句话让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一瞬间,那双墨色的眼眸里点点光亮碎去,好似在其中漫出泪来。
当苏行用那双眼眸注视着她,她看到那个人受伤的表情。好似她的话语化做了一把锋利的刀,在一个本就被戳得千疮百孔的人身上又硬生生割了道口子。
那个冷漠的,残忍的,浑身笼罩着暗色的人变了,好似只需这一句话就能压垮他似的。
在那一瞬,苏静十分后悔她问出了这样的话,但在片刻的沉默后那个人没有给出回答。
他听懂了。
但他没有给她答案。
没有否定,没有肯定,而是依旧让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她记得那天阴得可怕,黑压压的乌云遮了整片天空,苏行与她说了一句很模糊的话,似乎嘱托她关好窗,他的声音不高,吐字也没有以往那么清晰,声音还带着一点沙哑。
总而言之她没听清。
然后苏行离开了这里,她隐约看到那个青年的背影,在这些日子里消瘦得可怕。
窗外开始打起了雷。
继而下起了雨。
这天的雨很大,雨点打在窗户上时像是豆子砸下来一样,特别吓人。苏静此刻就如火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转了半天,给苏行打了好几个电话,均是无人接听。
两个小时后。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冒雨出去找或是报警时,那个青年却又回到了这里,他站在门口,头发,衣服,浑身上下都在滴水,走过的路都是湿淋淋的,那个人的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张纸,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有几分可怕。
“你去哪儿了!”
苏静此刻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慌忙扯住门口青年的手臂往里拖,门口的青年却杵在门口,任她使出吃奶的劲都没把他拖动。
“静静,我……”
“咱能不能别讨论这傻丨逼问题了?先进去冲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