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的刺耳的声音响起。
玻璃的碎片落在地上的声音与人的惨叫相随,玻璃碎片割破了皮肤,血从那个人的头顶汩汩流下。
苏行一脚把那个玻璃板的那个人踹在地上,玻璃碰撞的沙沙声,人倒地的声音,人的惨叫声,混杂在四散的玻璃碎片和鲜血中,在这片夜色下如同噩梦一般开始上演。苏行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由于个子矮并没有被玻璃板砸到。但他完全没料到这人敢先发制人,而且手段还这么狠,一时间,握着从裤兜里掏出来的小刀的手都带着几分颤抖。
苏行的眼眸里某种阴暗的色彩一闪而过,藏在夜色里,与这片夜色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电光火石里,他夺下了那个人手中的刀。不知为何,看着那个浑身发抖的,面带恐惧的人,苏行有一种隐隐的熟悉的感觉。
好像他也曾经历过相同的事。
他把那个人踹到墙边,手中锋利的军刀直接扎进了那个矮个子人的肩膀中。
嗤的一声。
他感觉到了刀没进肉里,刀锋抵住骨头,他感受到了那个人的颤抖与心脏极速的跳动。他听到了刺耳的惨叫声,震得他手中的刀子都有些不稳。
苏行冷笑一声,抬腿,膝盖直接给他柔软的腹部以重重一击,在对方痉挛与颤抖的同时,他把插在对方肩上的刀拔了出来。
噗嗤。
就如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有灼热的血顺着伤口飞溅,像是一股涌流一般,喷涌而出,还有几滴落在苏行的外套上,像冬天盛放的红梅。
那矮个子的人早就站不起来,就要靠着墙缓缓滑下去,但苏行直接伸手,卡住他的脖子,把那个人直接按在了墙上,固定在与他同样的高度。
他扼住了对方的喉咙,他手中的刀在夜色下散发出冰冷的光。
“谁允许你们这么看我的?”
苏行问出了夜下的第一句话。
那个想要请他喝酒的男人是这样,这两个想要抢劫的人亦如此。涌动着某种欲望的,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扒开的,存着某种目的的,恶心到了极点的目光。
那种目光让人反胃。
甚至挑动起了他被痛苦折磨到了疯狂的神经。
他手中的力气逐渐加重,伴着手下之人痛苦的闷哼,喉咙被掐断氧气被夺走的恐惧使得这个人的神情在惊恐中都带着恍惚。苏行能感觉到那个人像是慷筛一般的颤抖。
恶心。
苏行松手,在那个人身上又踹了两脚,确定他没能力再起身后,他转过身去,看向刚才被玻璃板砸懵的人。
亮晶晶的玻璃碎片,无尽的月色,淌在玻璃碎片上鲜红的血,拿着刀朝他走过来的青年左耳上似血的红宝石耳钉……还有这完全望不到头的黑暗的小巷。
这是那个高个子的男人最后的一点记忆。
苏行走出小巷时,手中滴血的刀与沾了一点血的外套尽数扔进他刚刚靠着的绿色垃圾桶。这个世界是围绕任文斌转的,警察这种神奇的部门人员基本只存在于字典里。
他没有杀人。
但也没让那些人好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心底的痛苦都似减弱了些许,但借着微醺的酒意回想他刚刚做了什么事情之时,他又陷入了新一层的痛苦。
暗色笼罩了他。
……
已是夜深。
苏行的酒意醒了几分。
他毫无目的地向前走,亦毫无目的地转弯,沿着空荡荡的街道与街边的路灯向前。
蓦地,他被拦住了。
一条记忆中的河,特别宽,特别长,在记忆里蜿蜒流淌,仿佛一望望不到尽头,桥上的光落在粼粼河水上,被揉碎了,像是小女孩在玩具店买的亮晶晶的贴片。
河流之上狂风吹拂。
苏行又被吹得清醒几分。
他顺着木质阶梯从路边一路到了桥下,桥洞里传来悠扬的萨克斯的声音,如记忆里那般柔和。
这个时间点,一个人都没有。
苏行缓缓呼出一口气。
空无一人的桥洞,温暖柔和的光芒,悠扬的萨克斯,记忆中流淌的长河,这个世界里,没有姓任的变态,没有用带着某种欲望的目光盯着他的恶心的人。
只有他一人的世界。
他靠着墙壁坐下,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他抱住自己的双腿,蜷成一团。
他坐享无边孤独。
断断续续的哭声从桥洞之下传出,给人一种凄厉之感,像是野兽的咆哮,像是人的嘶吼。
坐在桥洞里的人像是在哀嚎,又像是在述说自己的愤怒与绝望,哭声伴着凄惨的叫声交替响起,他将把自己折磨到疯狂的痛苦尽数宣泄而出,伴着这夜下的滔滔长河流淌而过,掩埋在这悠扬的萨克斯的乐曲里。
他哭哑了嗓子。
他差点哭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