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自进法力部,一路晋升拿奖,最怕的就是当众演讲啦、致谢啦。
眼下气氛更是难以服众,大家嘁嘁喳喳对训练方案质疑,没谁站出来明说,却也没谁像是真“服了”,这可要了他亲命了。
本来就不擅长讲话,部长还给鸟人布置了NPC般的台词,都要传回部里【机要司】给几个高层过目的。
鸟人轻咳一声,忘词了:“……那个,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提。”
立时就有人举手上前,是当时被黑色物质吞掉的卷发男生。
“鸟人老师,你们放的那纸鸢割人会感染不?我先被割伤了,伤口又浸在那黑玩意儿里,得给我治治吧?”
鸟人脸色一僵,仔细盯他半晌,盯得那卷发男生心底发毛道:“我自己倒是也能疗疗……”
鸟人却打断他,招手唤来一个手提巨大药箱的白毛鸟人。
越洱从没见过白色鸟人,白鸟身形高挑,是个女人样貌。
通身披着白色羽毛,翅膀形状显得更为瘦长漂亮,她脸上睫毛也是白的,头发确实火烧云一般的橘色。
鸟人附耳与白鸟交代几句,白鸟神色淡漠,看不出什么变化。
她轻微点头应下,鸟人才转头对卷发男生说:“你跟许医生去,她会给你看。”
卷发男生不敢盯着白鸟,悄咪咪瞥几眼,害羞地挪过来。
白鸟放下药箱,巨大的白箱子落地闷响,光是听着就重。
她翅膀一挥,箱盖猛地弹开,箱中不见药品,确实一团绚丽闪眼的彩光。
“今天这些鸟很吵眼睛。”边锋小声对越洱哔哔。
越洱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什么是“吵眼睛”,憋笑对边锋:“也吵到我眼睛了。”
白鸟在众人注视之下,翩翩然走到箱前,倒着坐进空箱,陡然被彩光吸进箱中。
卷发男生惊呆,下一秒却见白鸟从药箱彩光中心探出半个头来,火烧云般的橘发似被箱底风吹起,飞扬不已。
白鸟眨巴眨巴眼,对卷发男生勾勾手:“来呀,还治不治了?”
那男生“哦哦”,憨头憨脑走到箱子边,犹犹豫豫不敢落屁股坐下去。
他欲做又起,站着看药箱游移的光。
鸟人看不下去了,一脚踹他屁股墩,卷毛叫喇喇地扑下,一瞬被药箱吸收进去了。
鸟人又一脚勾上药箱盖,食指掏掏耳朵:“吵死了。”
那白色药箱倏然闭合,迅速化小,变成一只小小鸽子,扇动翅膀飞了。
众人稀稀拉拉鼓起掌来,越洱也看向鸟人,却见他神色不如将才放松。
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呢?
以她对鸟人浅薄的了解,从卷毛说那句话开始,鸟人就不对了。
她打算寻个时间直接问鸟人,天边太阳东升,她打起哈欠。
引得一串哈欠连天,大家都没睡好。
“鸟老师,接下来去哪儿?有休息时间吗?”边锋问道。
鸟人回头看一眼公寓楼,大水无痕,地面干燥,但楼中家具物事冲得到处歪着倒着。
越洱以为要让他们摆弄好家具继续睡这栋楼里,却听鸟人缓缓道:“回部里。”
“就、就这么回去啦?”严络亚语带抗议。
越洱一直觉她眼熟,脑中灵光乍现——
这不是刚下来深渊那天,那个“要钱不要命姐”么!
当时鸟人说,情境里死掉的话,真身“只会重伤”,众人抱怨中没,这姐们松快来了句“有补偿金就行”。
那时就有人说她“要钱不要命”,越洱也佩服此人心态甚好,只是严络亚当时盘着头发,还戴一顶奇形怪状好似鸟巢的帽子。
“对,先回去。”鸟人说:“卧底训练是随时随地,接下会有其他考验,记得去部里闭上嘴,别演戏、别泄露。”
有人叫嚣:“不演戏不就泄露了么。”
鸟人冲他温柔一笑:“你们的演技,不演戏就不会泄露,拜托了。”
那人还想抗议,你怎么知道老子演戏不行,却忽地想起昨天卧底情境,自己自作聪明,反而差点被情境里其他人发现,顿时闭上嘴不杠了。
鸟人双手合十,语气轻松:“好,谢谢大家配合,请找到自己对应号牌的鸟人教官,会带你们安全回去的。”
现场没人多信这句“安全”,别在路上又灵机一动搞什么考验幺蛾子,就谢天谢地了。
越洱哈欠连天,她77号对应鸟人,直接原地等就好了。
边锋却没走,神神秘秘挪过来她近旁:“我真的不能来你家睡吗?屋子好冷,好想小狗……”
越洱关上嘴,眼角沁着泪望他一眼,见他颧骨处那道血痕还挂着,血丝都干了。
不由犹豫,边锋给她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疗愈了,她刚才扒拉着检查过。
可边锋自己脸上,还有手臂、腿上的伤痕都还照旧。
不知他是法力耗尽还是没有留意自己,越洱忽觉舌尖的拒绝似有千钧重。
行吧行吧,来睡就来睡,多得是房间,她自己也想小狗了,只是暂时不能接回来。
她拉着手掌伸展,又看不下去般,手心隔空抚过边锋眼前,替他治了伤。
蓝莹莹的微光绕向边锋面颊、手臂、腿间,划损的肌肤愈合如初。
边锋只看一眼伤口,又定定等着她开口,俊眉星目。
越洱:“……要睡就睡,你怎么不直接给我交房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