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所言的黎民百姓,开始有了真实的面孔。
虽然上一世,那妇人出卖了她,但在那样的情形下,李沐瑶也无法苛责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见孙老板行完礼,她微微点了一下头:“可估算好了?”
“回禀公主,已基本丈量完毕。小的今日回去便可将木料点清,明日着手运来。”孙老板恭恭敬敬地答道。
李沐瑶没有忍住,问道:“本宫观你面色红润,眉宇间略带喜色,可是除了这桩生意,家中还有什么喜事吗?”
那孙老板一愣,一旁的杨管事忙接道:“哎呀,公主真是料事如神。这孙老板马上就是要当爹的人了,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孙老板忙道:“拙荆前几日查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原来如此,”李沐瑶微微一笑,“那可是要恭喜你了!代我祝尊夫人安好。”
李沐瑶想起在慈安寺时见到的婴儿,心中柔软起来。这对夫妇曾受恩于阿离,虽已隔世,如今的他们已非上一世的他们,但李沐瑶忽然很想做点什么:如此说来,如今没有记忆的阿离也并不是上一世的阿离,她此时很想通过施恩于这对夫妇,与上一世的阿离在心理上建立一些关联,哪怕十分微弱,哪怕只有她自己知晓。
她对沉璧道:“你回头去一趟造办,让他们打个长命锁,送于孙老板,就当是我给孩子的礼物吧。”
那孙老板喜出望外,当即跪下给公主磕头,一个劲儿地谢恩。
杨宇笑道:“有公主开金口,孙老板,你家夫人定能顺利生产,给你添个大胖小子!”
李沐瑶斜睨了他一眼,杨宇立刻改口道:“闺女也好!闺女更好!”
李沐瑶没有搭理他,转身走了。杨宇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连忙小跑两步跟上。
插曲短暂,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李沐瑶日前试马的场地。杨宇还待介绍一下情况,却被李沐瑶不耐烦地直接打断:“我那匹黄风驹现在何处?”
“哦,回禀公主殿下,”杨宇连忙答道,“已经将它单独关在马厩中了。它所服用的烈性药虽效果猛烈,药效却并不持久,经博士的医治,已经大好了。因案子未结,暂时未对它进行处理。”
“处理?”李沐瑶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杨宇应对李沐瑶有了点经验,连忙道:“回禀公主,当然是等您示下。”
“伤主的家伙,还留着做什么?”李沐瑶冷冷地道。
杨宇连连点头:“是是是,那今日证据收集完,小的便将它宰了,给公主出气。”
“谁说本宫要宰了它?”李沐瑶挑眉看着杨宇,冷冷地道,“这黄风驹被人下药,何其无辜!发狂之前,分明与我十分亲近。而有些背地里下药伤主的家伙,于‘忠君’二字上竟还不及畜生。”
杨宇再笨,也知道李沐瑶在指桑骂槐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殿下,小的自知负有监察不力的责任,甘愿领罚。只求公主看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份儿上,饶小的一命吧!”
李沐瑶看向杨宇,轻声问道:“适才给本宫送点心的小女孩,可是你的女儿?”
杨宇垂下头去,点头道:“正是。还请公主高抬贵手……”
“你真是好心机呀。”李沐瑶冷笑道,“生怕本宫会迁怒于你,便利用自己生病的女儿来博取本宫的同情。杨管事,本宫在你心里便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你这般胆大妄为,出了这样的纰漏,不诚心悔过,居然还算计到本宫头上来了?”
杨宇不敢再言,只一个劲儿地磕头。
李沐瑶走到杨宇跟前,居高临下地低头道:“不知你与北燕使团交涉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精于算计?”
杨宇闻言,骇得如筛糠一般瑟瑟发抖:“殿下,殿下!小的冤枉啊!博您同情是真,但,但里通北燕,小的,小的万万不敢啊!”
李沐瑶歪着头,观察着杨宇的反应,过了一会儿方道:“来人!将本宫的黄风驹牵来!”
一个李沐瑶带来的护卫并一个马场的小厮应声去了。
李沐瑶在杨宇面前缓缓踱步,道:“想来,此事你已经翻来覆去想了很久了吧。”她看了一眼日头,道:“杨管事,本宫没功夫听你废话,便给你这牵马过来的功夫,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实话实说即可,不可推诿,也不可随意攀咬。”
杨宇抬起头来,连连称是。他顾不上额头红肿和双腿跪地的疼痛,含着眼泪,将黄风驹来到马场的始末以及他对黄风驹发狂可能原因的推测,言简意赅地说了出来。
俞怀和李檀面面相觑,不想李沐瑶这一诈,居然还真诈出些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