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许多姑娘都露出了遗憾的神情：误以为李檀已经名草有主了。

不远处的玉楼二层临街的雅座，一个和李沐瑶差不多年纪的姑娘目睹了这一切，将酒杯“嘭”地一声砸在桌上。身后跟着的婢女吓了一跳，忙收拾溅在桌上的酒水。那姑娘不耐烦地勾了勾手指头，一个小厮连忙走到她身边。

“你去给我打听打听，这戴着帷帽的女子是谁。”那姑娘咬牙切齿地道。

小厮领命，匆匆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李沐瑶和李檀双双进了玉楼。跑堂很有眼力见地将二人领到了一件僻静的雅间，对着酒楼后院的花园，将外面的嘈杂隔了开去。

李檀一早便派人去请俞怀。二人准备要一壶玉楼春，一边小酌，一边等人。

谁知还没来得及吩咐小二，却听得雅间的门被敲响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外面问道：

“内里可是二皇子殿下？”

李沐瑶眉头微微一皱，正准备取下帷帽的手松开帽檐，缓缓放下。

她与李檀都认出了外面的人。李檀不想搭理，李沐瑶更是事不关己地坐了下来。

敲门声执着地响起，一个身着翠绿色短袄的姑娘从未关上的雅间门外探入了半个身子，捏着嗓子，适才娇滴滴的声音又响起：“二皇子，是我，娴儿呀。”说着，她整个人都挤进雅间，冲李檀行礼，“臣女郑娴，见过二皇子殿下。”

李沐瑶背对着她，不用回头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正她戴着帷帽，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她决定暂时不摘帷帽了，说不定她这可怜的二哥还得靠她拯救呢。

李檀还是很有君子风范。他虽心中不悦，却还是站起身来回了一礼：“郑姑娘。”

郑娴满脸欢喜，两步走到李檀身前，面上却一脸娇羞：“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遇见二皇子，真是有缘！我就知道慈安寺最是灵验，娴儿今早才去求的姻缘，正午便遇到了殿下……”她越说声音越小，脸上泛起恰到好处的红云，两只手扭捏地卷着垂在胸前细辫的发梢。

李檀轻咳一声，道：“原来姑娘是来上香的。”

“是呀，”郑娴闻言抬起头来，热切地道，“想来殿下也是来此品尝玉楼春的吧！适才，这玉楼今日所有的玉楼春都叫我包下了。不知娴儿是否有机会能邀殿下共饮一杯？”

“既然郑姑娘如此财大气粗，本王怎好多人所好？姑娘尽管痛饮，我等就不去打扰了。”李檀微笑着答道。

“啊，不打扰不打扰，”郑娴有些尴尬地笑着，“这许多，娴儿也喝不完……”

“怎么会？我还当姑娘如此气魄，定是海量。”李檀温文尔雅，慢悠悠地说道，“无妨，毕竟是酒水，姑娘可以搬回国公府慢慢喝，想来醉生梦死之间，不必劳烦菩萨也能心想事成。”

郑娴的脸“刷”地通红，看着李檀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沐瑶坐在旁边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这个二哥，平日向来是一副君子做派，遇见令他不喜的人，只要他想，也能表现得令对方如沐春风。

当然，他若不想，也能让对方如鲠在喉。

这个郑娴便是其中之一。

她是郑国公的嫡次女，李沐瑶三哥的母妃郑贤妃是郑国公的妹妹，也就是郑娴的姑母，自小娇生惯养，还曾经被郑贤妃接进宫中住过一段时间。一次宫宴上，对李檀一见倾心，每每遇见，总要想方设法纠缠。

李檀如今出阁开府，她一个闺阁在室女更是三不五时找各种借口前去拜访。李檀不堪其扰，前些日子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不满通过三皇子透露给了郑贤妃，没过多久，郑娴便被禁足在家，连李沐瑶的生辰宴也错过了。

今日再次遇见，看来是禁足期已经过了。不过显然她禁足期间并未认真自省，否则也不会依旧我行我素。

据李沐瑶所知，上一世皇室被俘走之后，郑国公失去了郑贤妃与三皇子，而李执为了收拢兵权，又对世家公府大力打压，郑国公的地位一落千丈。但李执已登大宝，郑国公便动了将郑娴送进宫的念头。谁知郑娴任性妄为惯了，抵死不从，甚至从闺阁的二层小楼跳窗而逃，摔断了腿。在李沐瑶出嫁北燕的时候还被软禁在家中。

郑娴听到李沐瑶的笑声，立刻将怒火转移向了她，气急败坏地道：“你笑什么？”

李沐瑶隔着帷帽，看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自然是知道对方定是在楼上看到了适才自己为二哥挡桃花的情景。她眼珠一转，决心好人做到底，卖二哥一个人情。

李沐瑶连忙起身，走到李檀身后，小鸟依人一般，轻轻拽住了二哥的袖摆，捏着嗓子，学着郑娴娇滴滴的声音，捏着嗓子道：

“哥哥，她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