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进来了?这就进来了?就这么进来了?
阮叔简直快哭了,那他在门口纠结半晌算什么呢?
他一边心中腹诽,一边轻轻将托盘放在桌上,准备缓缓的唤阮予墨起来喝药。
托盘离桌面寸许时,忽的听见安素晚欢快又明媚的声音大声道:“喂,阮予墨,起床啦,吃饭啦,太阳晒屁股啦。”
阮叔吓的一个趔趄,险些将托盘上的药碗整个飞洒出去,他忙站正身体稳了稳托盘,才勉强将托盘安然无恙的放置在桌上,饶是这样,一碗汤药仍洒出来有半碗之多。
床榻边,安素晚盯着阮予墨苍白中带着不正常潮红的如玉面颊看了看,直接伸手覆在他额头上,再探探自己额头,低声自语:“还烧着。。。”
她小心掀开青缎金线蟒锦被,露出左肩胛骨位置,刚想掀开阮予墨衣衫,阮叔已经赶过来阻止:“无心~”
安素晚站在脚踏上,猫着腰,动作本是轻柔的,被阮叔嘘声呵斥,吓的险些从脚踏上滑下去,这姿势怪难受的,索性坐在床榻边,怨念的瞪着阮叔,拍着胸口抱怨说:“阮叔,你这般吓唬我,会吓死人的~”
阮叔急的直想动手拉人:“未经主子允许,怎能擅自坐在榻上,还。。。还擅自对主子上下其手,快下来。”
上下其手?
安素晚唇角抽了抽,这什么形容词。
“我不坐榻上掀开他衣裳,怎么给他检查伤口。”安素晚奇怪问,未了,她怨念的看着阮叔控诉:“阮叔,上下其手可不是这么用的,您这语言的艺术是术数师父传授的吧。”
阮叔一张老脸又红了几分,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大概就交代在这了,过了那么几息时间才嗫嚅道:“总之,没经过主子同意,你这么做便不合规矩,快些下来吧。”
安素晚翻翻眼皮,没好气的对床榻上的人说:“喂,阮予墨,醒都醒了,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起来管管你家管家,臭词滥用。”
躺在床榻上的阮予墨没有睁眼,只是语气中含了一丝笑意,刚刚醒来,声音尚有些沙哑道:“花知意,你吵死了。”
安素晚挑眉,啊喂,什么臭人,一说话就讨人嫌。
阮叔则想着:花知意?谁呀?不是无心吗?
阮予墨缓缓睁开眼睛,斑驳的光影落入眼帘,将一道小郎君朦胧的身影投落在他眼帘之中,那是同他一样的衣衫,如今穿在另一人身上,有种别样的风味。
这道身影,于岁月长河,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刹那芳华。
而于他,却成了念念不忘的缱绻风光。
山河壮阔,流水落花,那道流光溢彩的身影,始终照着山高水长。
安素晚同样被阮予墨惊艳到了,她一贯知道他好看的,如今这个男人静静地躺着,与雪等色的容颜微微潮红,好像佛入红尘,更让人心生摇曳,那张惊天地泣鬼神的容颜,好像九天星辰倾泻而下,飘如游云,白玉连环。
她忍不住伸手抚上他面颊,眸中,痴痴的笑意漫开,和缓温软的嗓音缓缓流过:“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美人初醒,果然我见尤怜。”
阮予墨微微蹙眉,啪的伸手打掉她作乱的小手:“无聊。”
安素晚意犹未尽的叹息:“一点都不可爱。”
她动作轻柔的扶他坐起来,在身后垫上青缎靠背,对阮叔说:“把药端过来。”
回过头的时候,安素晚奇道:“阮叔,你干嘛捂着眼睛?”
阮叔:有辱观瞻,非礼勿视行不行。
他一边端着药走,一边觉得这事儿大了,平日里金尊玉贵、高高在上的小王爷,何曾这般被人调戏过,一定是这个叫花知意的问题,先前那一点点好感荡然无存,走到床榻边时,阮叔甚至愤愤的盯着安素晚瞪了一眼。
安素晚:“???”
阮予墨勾了勾唇角,也不解释,含笑扫了一眼安素晚,伸手接过汤药:“有劳阮叔,上晚食吧。”
阮叔点点头,自去通知阮婶。
阮予墨缓缓的,小口小口的喝汤药,好像品茶一样,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
安素晚歪头看着,黏声黏气的笑着夸赞:“阮予墨,你真好看,喝药也好看。”
阮予墨仿若未闻,一碗浓黑的汤药见了底,伸手递给安素晚,淡淡问:“汤药去了苦味,反有松针的清香,药里面放了什么?”
安素晚撑着小脑袋,一眨不眨的凝着阮予墨,闻言,立即眉眼弯弯的笑起来:“你尝出来啦?”她的神色极为得意:“汤药太苦,以前臭老头为了让我乖乖吃药想了不少办法,后来在西晋万川峡谷的峭壁上发现几株雪莲花,又在东魏找到几株灵芝,研成粉末放在汤药中,便有清香的味道,呐,是不是,汤药不苦,好喝多了吧。”
阮予墨点点头:“臭老头是你师父?棋艺不俗,医术了得,你师父在江湖上可有名号?”
安素晚笑嘻嘻摇头:“那臭老头的半吊子医术就是骗酒钱的,不过的走的地方多了,多得了几株珍贵的草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