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怕不小心失控伤到人,所以她一直饮用能够让身体虚弱的药剂;
同样也因为虚弱,所以她的房间里永远不会缺少供暖的工具;
家庭医生会时不时的来为她诊治,姊妹兄弟们也从不会来打搅卧病在床的自己……
但如果,怪病是谎言——
那么鱼鳞是她生来就有的部分,强大的破坏力来自海底捕猎的过去,无法控制狂躁症状则是由于干燥的陆地。
温暖与药剂会令她变得更加的孱弱易于控制,至于放血疗法——人鱼的血液本身就非常的具有研究价值。
况且既然是对待实验品,又有谁,会放任自己的孩子去接触呢?
那些曾经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终于在此刻得到了较为合理的解释。
代茜的脸上却怎么高兴不起来,她勉强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来,“抱歉,请先让我缓缓……”
“不急,有人来了。”这一次塔塔娜同样没有选择催促,而是在顿了一小会儿之后,才说出了后半句,对方无法拒绝的话语,“先躺好——”
“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平日在你服用药剂陷入昏迷以后,你那些所谓的家人们,是如何待你的么?”
“……”不得不说,代茜被说服了。
姑娘摆正了身形,塔塔娜亦是从床榻边缘站起,榻上被恢复成了一开始的模样,仿若从未有外人来过这里。
几乎是在她们伪装好的同一刹那间,门“吱呀”一声,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来人的动作很轻,蹑手蹑脚好似做贼那般,先是探头扫视了一圈,察觉没有外人后便迅速闪了进来。
合上门板。
“代茜姐姐,代茜姐姐——”来人一眼就注意到了床榻上的病患,她压低嗓音,快步小跑至代茜床前,试图将人唤醒,神情还尚有慌乱。
见此情形,代茜适才从“沉睡”中“悠悠转醒”,撑起半边身子,迷茫得像头小鹿,“……怎么了?”
“代茜姐姐,你愿意相信我吗?”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眼眸真挚,用力攥住了代茜的手。
代茜不明所以地点头。
下一秒,她就听到了对方接下来的内容,“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跟我走。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你现在的处境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
一面说着,对方还一面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絮絮叨叨地解说:“我们现在先出去,路上再慢慢说好不好?”
来人的态度并不强硬,代茜思忖过后便压低了下颌,“……好。”
——今日药剂中那些会令人体虚乏力嗜睡的成分早已被塔塔娜剔除,所以即便眼前这人有什么坏心思,也不会是她如今的对手。
况且塔塔娜还没走,就这么一直在边上盯着,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
不多时,匆忙之际只来得及往身上披一件斗篷的代茜就与来人一起,出现在了一架摇摇晃晃,缓慢行驶向外城的马车上。
木质的车轮碾过地面发出了“辘辘”的响,道路上的行人朝着两侧让开,原本的府邸就这么被逐渐抛在身后。
直到这时,来人适才犹豫不决的,再一次抓住了代茜的手,“……代茜姐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你的确是很有可能,并非我们家的血缘亲人。”
今日事情的起因完全是一个意外,眼前这名带着代茜出逃的姑娘只不过是想要找到父亲商讨府中的一些事宜,却在无意中,撞破了对方有关代茜的谈话内容——
“……父亲,您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个晦气的怪物处理掉,一想到她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鳞片还要我管她叫姐姐就恶心!”
属于幼弟撒娇中带着几分埋怨的声音透过了虚掩的门缝,真真切切的,传到了姑娘的耳中,成功的止住了她原本准备推门而入的手。
“……!”姑娘被惊了个彻底。
平日里的幼弟一向表现得乖巧懂事,尤其是曾经在第一次看到代茜身上的鳞片时,还“啪嗒啪嗒”的直掉眼泪,问姐姐是不是很疼。然而谁曾想,私底下竟是这般厌恶的面孔!
偏偏也就在这时候,她又听到了,父亲丝毫不感到意外的音嗓,“急什么。如果你想的话,其实今天就可以——反正她身上的血液样本也已经采集得差不多了,唯一还剩有价值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一身人鱼血肉……”
“假若是做成鱼脍献上去的话,一定会令那位大人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