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往事的江如意,睫毛处挂了几滴泪珠,箫景逸见状,一时半会有些手足无措。
他试图伸手帮忙擦干眼泪,觉得动作或显亲昵,不妥,于是又将顿在半空的手收回。
思来想去,愈发确认江如意不是掌门。
否则,身为一派掌门怎能可能轻易落泪?
而且,似乎还是因为被他拒绝而哭泣。
不,兴许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或许是因为太过想念江若枫了吧?
毕竟是江若枫的女人。
但话说回来,江若枫竟没陪在她身边,人究竟去哪了?
见江如意垂睑转了下眼球以收回泪珠,箫景逸道:“眼下我正借用贵派掌门身份,还是尽快解决真凶一事为妥,如此也好尽早为我引见掌门。再说,江姑娘若只是普通竹影身份,被同门知晓你身携多块令牌,还纵容我这个外人冒充你派掌门,怕是要受罚。”
“掌门令牌?”江如意含笑道:“阁下不妨瞧瞧清楚,你身上那块,是令牌吗?”
箫景逸听罢,将此前的“令牌”拿出,发现手中的“令牌”与在客栈时江如意展示的令牌简直云泥之别。
尤为明显的就是,外裹的并非竹青派特有的水晶,而是黏稠的糖,一路携带至此地,或是因他体温略高,现已有些化开。
他轻抬了下手指,看到因他手心温度而渐化开的糖正粘在自己手上,沉着脸看向四方,似要找东西将它处理掉。
四周云雾缭绕本如仙境一般,可这雾气越来越大,箫景逸根本瞧不清周围环境,只觉得颇为碍眼,脚下刚挪动几步,所踩之处的泥还变得又黏又湿。
箫景逸见状蹙眉,只想速速离开此地。
“怎么?我瞧公子不是很想深入竹青派内部吗?怎得眼下似乎不想留在这里?”江如意道。
“莫非这手脚黏黏糊糊是江姑娘提前为我准备好的?”
箫景逸想到自己在客栈误伤了江如意,猜她兴许是为此事计较,又道:
“那黑衣人贸然闯入,在下猜他或与冒充竹青派一事有关,怕姑娘那一掌要了他的命以致无从问话,这才出手阻拦,眼下在下有要事求助贵派掌门,绝不可能用夺取性命这种手段相逼,只会尽全力助姑娘查明真相。”
箫景逸不说,江如意险些忘了自己还被他出手伤过。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她尚不明确。
如今她掌管着整个竹青派,不可如年少那般冲动,得再三确认箫景逸的真实目的。
眼下箫景逸身份存疑,若他是本尊无疑,定能认出她所持竹笛的特别之处。
想罢,她拿出笛子在手上把玩着,“方才,你为何谎称自己即是江若枫?”
箫景逸欲言又止,早在客栈,他已知“江如意”和“江若枫”关系匪浅,他本无意冒犯。
可情急所迫之下,他既已用“江若枫”此名,与眼前的江如意坦白是为想帮忙挡一下暗杀,会被相信么?
怎么看,都像是马后炮,想搪塞过关。
“此前我与姑娘说过,曾对竹青派印记做过多次手脚,却似乎始终没能引起贵派的注意。”
箫景逸话说到一半,江如意觉得他这话是在说竹青派无能,当即便投去一个眼神,仿佛在警告他:说话注意些,否则容易引火烧身。
箫景逸领会后轻咳了下,接着道:“此前一直怀疑有人在暗中跟踪我,刻意抹去我留下的印记,如今从茶楼和客栈两起命案来看,十有八九是了。也许,有人想借我之名对贵派不利。”
“借你之名?要知如今竹青派的竹影遍布各地,你竟有如此分量?也是,此前还能毫无惧色地谈论自己对门派印记动手脚之事,似乎根本不怕得罪,是玉林门门主给你的胆子吗?难道,是他老人家神通广大,告知你此处有什么线索?”
虽说沁雪堂与玉林门两派对外宣称老死不相往来,除参加比武大会外,见面亦当没见。
可江如意前些日子回到沁雪堂时,分明见到玉林门门主的身影在沁雪堂出现。
也许,当时门主给出说法称箫景逸一直在闭关,或有不实。
但如今她从北华回到奂城,门派各地诸事已办妥,只待各方为首之人到东延碰面,或许往后可多费些心思彻查与箫景逸有关的事。
只是,从箫景逸和蒋明所言,若竹青派内真有叛徒,会是谁?若是在自己掌管的第五界,那各界中人是否还可信?
江如意思索间,听见箫景逸说道:“经此一遭必有不少人已知晓我的存在,不,外人只当是知晓江若枫的存在。当年江若枫身负骂名离开奉山,纵使他与竹青派无关,想必派中之人也会将他认作对竹青派不利之人,兴许不会放过他。”
他看向江如意,意味深长:“若江若枫是竹影,那么贵派更不会容许他这般冒充身份、诋毁门派,也许,会交给赤鹰军游街示众?”
“哦,是吗?若江若枫就是竹青派掌门呢?”江如意问。
“你说什么?江若枫当真是竹青派掌门?”箫景逸听罢显然有些激动,“哼,若他真是江若枫,必会寻到我这假冒之人。江若枫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也该现身了。”
江如意在他说话间插话:“若本姑娘没记错,客栈上我得到的消息是,竹青派的掌门是江若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