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说完那句话,高泽杰正要偏过身子再多问几句,结果下一秒就听到通话中断的提示音。
季苒婷掐断电话把手机扔给他。
高泽杰懵了:“你挂我电话干嘛。”
季苒婷生硬道:“开车就认真开,接什么电话。”
高泽杰不满地抱怨了几句。
后座的沈映蓊忽然开口:“怎么了吗?”
高泽杰一愣,条件反射一般抬眼看向车内后视镜,像是在这时才想起沈映蓊也在车里。
他不确定她是问不来的那个人,还是问他和季苒婷斗嘴的事。
瞥了一眼低头玩手机沉默不接话的季苒婷,蓦地,他好像懂了为什么先前季苒婷这么反常。
车内陷入短暂沉默。
沈映蓊却一无所觉,眼眸清澈干净。
高泽杰内心升腾起一种极为古怪的情绪,原本极能说会道的人也支支吾吾起来:“就是,听说别的班的人来不了了。”
沈映蓊“哦”了声,没再开口。
季苒婷从后视镜去看她的表情,只看到她平静地望着窗外,脸上没有半点反应。
老邱的婚宴设在宁市知名的婚庆酒店。
三人赶到的时候,恰好是司仪的开场致辞,现场掌声雷动,热闹十足,没人注意到入口处的动静。
早前7班的人就给他们留了位置,高泽杰轻车熟路地带着两个女生找到背靠花园落地窗的那一桌落座。
好像冰封住,那一小片的人在看到沈映蓊时,都安静下来,不约而同交换着眼神,神情诧异。
还是一个男生出来打破冰层,“高泽杰,你吹了这么多年牛皮终于有一次成真的了,说是神秘嘉宾,结果还真半点水分不掺。”
说完擂了高泽杰一拳头,转向沈映蓊,笑容阳光,露出一排洁白牙齿:“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吗?”
沈映蓊也笑:“何枫,高二上学期的班长。”
叫作何枫的男生愣了下,旋即笑容更大,高泽杰看不惯他那样子,勾住对方脖子,阴阳怪气:“诶呦,可把我们小何高兴坏了,当了一学期班长这事儿竟然还有人记得。”
沈映蓊沉吟:“没办法,毕竟连续两个班长都因为带头偷化学实验室的钠,炸了男生厕所而被撤职的事,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话刚说完,一群男生憋不住狂笑出声,以季苒婷为首的几个性格活泼的女生也大笑起来。
另一个被点到的男生无奈举手,和何枫两两相望,一脸悲痛:“认命吧,在咱们炸了厕所那一刻,就该做好这事儿要刻进墓志铭的准备了。”
沈映蓊的那句调侃勾起了众人的回忆,大家纷纷扒拉着彼此的糗事,而当事人往往在对方的宣读中,从面红耳赤反抗挣扎,到最后也鱼死网破还以往事攻击。
没人再觉得沈映蓊的出现突兀,大家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参加婚礼的人不少,喜庆的婚礼仪式在舞台上刚结束,后面的流程是一对新人绕着主厅满场敬酒。
沈映蓊这桌人大多都来得晚,在靠后些的位置,一时半刻新人还来不到跟前,便纷纷动筷开始吃饭。
主厅人多,还都是许久不见的同窗旧友再聚,常有人化身交际蝴蝶满场翩跹在各桌之间来回穿梭,不时有人靠近沈映蓊这一桌,和她身旁的人谈笑寒暄,唯独沈映蓊低着头安静吃饭,倏尔,她手肘被人从后面撞了下,筷子掉在地上。
她愣了下,俯下身去捡,然而才坐直,又被人撞了一下,有酒水撒到她手背上。
她回过头去看,是个脸很生的男的。
他也正举着酒杯看过来,脸上挂着冷诮挑衅的笑,看不见半点歉意,懒懒道:“哦,没看见。”
算作是他对沈映蓊的回应。
挨得最近的季苒婷瞬间蹙了眉,本想训斥对方,但又怕引起更多注意,于是压低声音骂了句:“赵江源你是不是有病?”
说完又拿纸给沈映蓊擦拭。
“你不去管你那前男友,管别人闲事?母夜叉不当了现在开始给人当狗腿子?”赵江源不爽了季苒婷大半场的气终于找到机会撒出来,反唇相讥道。
沈映蓊抬眼看向季苒婷。
但她并没有注意到沈映蓊的视线,此时她正一边压下怒气,一边小心关怀。
或许是因为衣袖处时不时传来的酒味实在熏人,加之时不时冒头的烦躁,沈映蓊心头忽然翻起一阵腻味,忍着不耐和季苒婷说了句去洗手间后便起身离开。
袖口处沾到的酒水并不多,但她还是洗了好一会儿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