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蓊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无意中点开了和闻郁的聊天框。
她下意识想要返回,但想了想,悬空的手指缓慢敲下几个字:【你过两天要回来吗?】
发送过去几分钟,那边还没有回,她抿着唇,继续打字:【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打完这行字,她停顿几秒,而后一个个删除。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她在问废话。
最终,她发送过去一行字:【你回来后,能不能和我说一声,我有事找你。】
几分钟后那边回复:【明天的机票。】
沈映蓊回了个好的,看到对面的状态一直在“输入中”,可等了一会也不见他的消息。
她又干巴巴补了句“一路平安”结束这段对话。
其实是想收起手机的,视线却不受控地停留在之前闻郁发给她的最后一条语音回复上。
6秒的时间,够说几个字呢。
“你能不能不要耍无赖。”
她听过一遍,那时只觉得对方强词夺理。
活了二十五年,从来没有人用“无赖”这个词来形容她。
有很多人和她说过,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能不能现实一点。
可是只有他,说的是你能不能不要耍无赖。
这段时间她真的很倒霉,沈灵均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无力反驳。
想要和文创公司合作也算异想天开吗?可她只是想要尽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点东西而已,连成果都算不上。
她刚才听到他们提起闻郁,同样都是人,即便是不得已改变赛道,但总有人无论做什么都很好。
她接受自己的失败,但是没有人会喜欢失败的。
可是只要没有成功,她选择离开沈家,选择和别人合作,这些行为都成了应该被指摘的“不清醒、活在梦里”。
就当她是在梦里,就当她不清醒,为什么不行?
被人撞倒,那就顺势坐下。
反正她会再爬起来。
但还是会难过的。
可是这条语音不一样,至少对现在很失败的她来说不一样。
在这个瞬间,她忽然有种错觉,或许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人在包容她的无理取闹。
医院门口,来往的人那么多,没有人注意到她。
而她蹲在台阶上,一遍遍地点开闻郁发给她的那条语音。
当天晚上。
沈映蓊睡得不太安稳。
半夜,她被枕边一声微弱的振动闹醒。
她怔怔坐起来,想着先前的那个梦,在脑子还没清醒的时候,便已经点开枕边的手机,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和闻郁的对话框上。
竟然有条两分钟之前的消息。
【到了。】
手机上显示的半夜两点钟,沈映蓊以为自己没睡醒,他不是还要几天才能回来吗?
她打字:【现在吗?】
对面消息回的很快:【还没睡?】
新的消息跟着进来:【要不然出来确认一下?】
等回过神,她已经打开了大门,看到门外不远处俯身逗猫的男人。
在他看过来时,她收了小跑的冲力,脚步也比先前放的很慢,几乎算得上龟速地挪过去。
挪到他面前。
他微微拧着眉,似乎也在思忖该以怎样的开场白来衔接这场突兀而生硬的见面。
她有些不敢让他开口,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脱口而出:“我做了个梦。”
看对方略感诧异的眼神,她硬着头皮继续道:“梦见你了。”
“我是机长,你上了飞机之后,跟我说你要在立嘉下飞机,让我在半路停一下。”
他略略挑眉,没有打断她,于是也就给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底气。
出来得有些着急,只披了件薄呢长外套,她装作镇定地将两只手抄进口袋里,瞥了闻郁一眼,慢吞吞继续道,“就,特别无理取闹。”
闻郁:“……”
沈映蓊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我跟你说不行,你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没有办法,就打开舱门了。”
闻郁觉得自己也挺闲的,好整以暇等她下一句还能说出什么离谱的:“你继续。”
然后,他真的跳了下去。
沈映蓊闭嘴了。
梦境中的窒息和无力感再度爬上心头。
她抿唇不语,用沉默来抵御那些负面情绪。
闻郁看着她这幅模样,声线懒散:“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吗?”
知道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勾唇:“你头上有乌鸦。”
不用他说,沈映蓊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一脸倒霉样,但谁也没有大半夜不睡觉,站在门口任人奚落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