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奇准备了一些吃食和酒水,让冯徳放轻松些。
赵奇:“听说,陆将军每年年关都会自掏腰包,请将士们吃腊肉,当真是一位仁善的将军,对奴隶营也还好吧?”
冯徳:“只要不犯错,将军就不会打骂我们。”
赵奇:“可惜啊,这么好的人偏偏不举,就连孩子都是抱养的,他这么努力的往上爬,最后却让别人的孩子继承家业,还不如自己多享受享受呢。”
吃着可口的饭菜,冯徳渐渐放下了戒心,他说:“不是将军不举,好像是夫人不能生,将军又不想纳妾,所以才抱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将军和奴隶的身份天差地别,但并不妨碍消息的流通。
赵奇:“这样啊,对了,我们找到了你妹妹,她的两个儿子都会叫舅舅了,一家人就等着你回去呢,出去以后千万遵纪守法,别再被抓进来了。”
冯徳点了点头,随后又说:“是我姐吧,我没有妹妹。”
赵奇和萧鹤川互换了一个眼神:这个人就是冯徳,但他的脸却不是冯徳的脸。
冯徳刚想喝口水,却被茶碗里的倒影吓到,他指着茶碗,嘴里喊着:“飞蚁!飞蚁!是飞蚁!一定是他杀了老虞!”
茶碗里的倒影不是他,而是飞蚁!冯徳吓得扔了茶碗,很大声地喊叫着,前后右左地寻找着什么,眼看就要疯魔了。
赵奇连忙一巴掌扇过去,这才叫冯徳恢复了清醒。
赵奇:“冯徳!你冷静!为了还你清白,你必须告诉我,老虞出事之前你在哪儿,在干什么,见过谁,说过什么话?!”
冯徳:“我真的没有杀老虞,一定是那个叫飞蚁的!”
赵奇:“飞蚁?”
几天前,冯徳砍柴的时候不慎崴了脚,他虽然是奴籍,但陆安邦从不过分苛待奴隶,他叫冯徳休养几日,等行动方便了再继续上工。
昨天傍晚,同住的人都还没有下工,帐子里只有冯徳一个人,有个新来的军医给他捏脚,一边捏脚,一边聊了几句,军医说他叫飞蚁。
当时天色已晚,起初,冯徳并没有看清飞蚁的相貌,但是后来离得近了,就看清了。
冯徳本来想说:“咱俩还有点像嘞。”可是又觉得把军医和奴隶放在一起比较,可能会冒犯了对方,就没说。
冯徳:“那个军医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就闹哄哄的,我听不真切,但好像是说死了个人,将军把所有的人都集中了起来,挨个排查,我因为脚不方便,就没有出去。”
“排查了一天一夜,同住的人才陆陆续续地回来,可是他们好像全都不认识我了。”
“他们全都离我远远的,说从来没有见过我,说我就是凶手!然后就把我关了起来。”
“我说事发之时,有个叫飞蚁的军医正在给我捏脚,我不可能跑出去杀了老虞,可他们说,根本没有这个军医。”
萧鹤川:……
冯徳现在的相貌,与画像上的乞丐是一样的,这个乞丐先在青州杀了张瑾,然后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混入了京卫营。
他先是假扮军医,与冯徳互换了脸,然后杀了虞忠义,顶着冯徳的脸逃之夭夭。
萧鹤川叫人根据冯徳的描述,画出了他原本的相貌,命属下立刻去找画像上的人。
除此之外,重点关注一下了解军营部署的人,退伍老兵、军医、或者杂役、等等,看有没有与远山县或者张瑾有关联的,冯徳则继续被关在庄子上。
赵奇:“殿下,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萧鹤川揉了揉眉心:“是啊,飞蚁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虞忠义,而是要与冯徳换脸呢?”
“把自己的脸留下来,不是暴露了他与张瑾之死有关吗?青州到京城的途中,他可以换很多次脸,可他没有。”
“他完全可以留在军营,等陆安邦把冯徳当做杀人凶手处决以后再离开,事情岂不是更加完美?可是他急匆匆地走了,并没有善后。”
“旁人不在意奴隶的死活,但陆安邦不同,他迟早会发现奴隶营里少了个冯徳,还有那么多认识冯徳的人,平白无故的不见了,定会议论纷纷,细细想来,全都是破绽。”
赵奇:“说不定,是他没有考虑到这些。”
萧鹤川:“不可以小看他,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把画像分发下去,尽快寻找此人,孙章平他们的底细查清了吗?”
赵奇捧上厚厚的一沓纸:“与殿下的猜测基本一致。”
礼部侍郎孙章平和吏部尚书贾青云,都是通过正规的科举考试考上的,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早就抹除得一干二净了,他们的过往,完美就像爹娘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钱明甫是生意人,他或许没有那么谨慎,萧鹤川让属下重点调查的人就是钱明甫。
可钱明甫幼时也只是做过一些很多男孩子都会做的事,逃学、气夫子、小打小闹等等,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萧鹤川很后悔没有看清第五个黑衣人,只好让属下先去调查虞忠义和郑有道。
除此之外,江昭隐的生母孟文莹也是一条线索,可是江昭隐换了芯子,而如今的柳图图还在他的嫌疑人名单里。
唯一明确的线索就是画像上的人,如今的飞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