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常被带进县衙时还半点不慌,直到看到施夫人才心下觉得要不好。
施夫人听到李忠常被带到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端正站着。
方庆等人来齐,就开始念李忠常的罪状:“堂下李忠常身居嘉裕县主簿一职...十四年来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开荒不利,清吞粮草...草菅人命...残害虐待数名女子致死并抛尸荒野...勾结商户,在灾年哄抬物价...”
李忠常耳边是方庆平淡的声音,一桩桩、一件件,心里不断想着哪些是能狡辩推诿的,哪些是只能接下来的。
等方庆念完,凌晏深问道:“李忠常,你可认罪?”
李忠常思绪被这一声打断,拱手道:“大人,在下如果喊冤枉,怕是大人也不能信,在下只说一句,方庆所言诸多罪状,在下百口莫辩,只是仅凭在下一己之力如何难瞒过悠悠众口?”
凌晏深开口道:“李主簿,你对这么多年来你的所作所为,半点不知悔改吗?”
李忠常沉声道:“在下确实有失误之处,但例如开荒实在是人力所不能为,嘉裕县历代都没能成功,也非在下一人之过。”
门口的百姓,有人点头应和。
凌晏深道:“朝廷七年前下令开荒,历时九个月嘉裕县城外却只见枯枝不见绿叶。朝廷拨银五万两,用于购置耐暑耐干的树苗以及开荒百姓的食宿。文书记载征招了五百人前往开荒种植。百姓奉命前往种植,初时还能一天两顿管饱,不出三月就只剩一顿,半年后县衙人手撤退,无人看管后,开荒一事也不了了只。工人每日工钱当是一百文,按半年计算也不足一万两,那么这剩余的银两用到何处去了?”
“啊,每日有一百文吗?”
“我不知道啊,我也没去。”
“我乡下有亲戚去了,记得回来的汉子都瘦的不行,只拿到了五六两,多的七八两,反正最多也不到十两银子的。”
“啊?这不对吧,好歹半年,怎么也得十七八两吧。”
李忠常听着外头百姓的窃窃私语,发迹隐隐有汗冒出,也不知道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凌晏深是如何知道的,思索一番道:“大人,这银钱的用处账本上都记得清清楚楚,确实没有剩余的了。当年半途中断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农户家中男丁都去开荒了,导致收成也不好,百姓怨声载道。而那荒地又不见起色,才停止了继续开荒。若是再进行下去,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了。”
凌晏深冷笑一声,“那你的意思这还是及时止损吗?”
李忠常道:“想必堂下的百姓,还有不少都记得那两年的灾情吧?西北本就贫瘠,那一年农户人力不足,致使粮食产量较往年少了近三成。而第二年更是大旱,地里的粮食收成更少,到年关时差点引起暴乱,还是县衙出动了所有人力,关闭城门三月到来年春才平复下来。城中百姓都是靠几家粮铺施粥才渡过那段日子。”
凌晏深脸色更冷了,道:“朝廷给的粮呢?朝廷拨了五万担粮食,都进了谁的口袋?”凌晏深举起手里的册子,“黄家米铺、嘉裕粮铺、李家粮铺、钱家粮铺,这四大家供的粮多少是朝廷的灾粮?李主簿你不但没有开仓赈粮指使他们哄抬物价,你的良心呢?”
李忠常看到那边册子,整个人都晃了一下差点站不住。十二月的天,背脊都汗湿了。
此时田图带着李忠海也到了,李忠海依然骂骂咧咧着。
凌晏深放下册子,直接让差役打李忠海二十大板。
李忠海边骂边叫嚷着,到哭嚷着求饶,到晕过去也就一盏茶的时候。
凌晏深让差役用水将他泼醒。
李忠海被打了一顿,带着一头的冷水终是哑了,不敢再骂,趴在地上,如同一滩烂肉。
李忠常咬着牙,拳头死死握紧,面色铁青。
凌晏深道:“李忠海,对于李忠常所犯之事,你可知晓?”
李忠海哆哆嗦嗦着,上次被打的十大板还没好,加上刚才的二十大板,他不敢再小瞧这位凌大人,但大哥活着才能救得了自己,所以他只能将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我大哥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要打要杀,对我来!”
凌晏深对李忠常道:“你倒是有个好弟弟。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完朝林一示意。
林一带着黄英萝出现。
黄英萝跪下道:“民女黄英萝,拜见大人。”
凌晏深示意她起身,道:“黄英萝,你看下是否是此二人囚禁你,伤害你,并将你抛至乱葬岗?”
此话一出,外面的百姓炸了锅。
“这不是黄家锦缎坊的二小姐吗?”
“黄老板的女儿怎么在这?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