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雪坐下,道:“我就开门见山了,是关于李主簿的。”
“哦?”施夫人喝了口茶,看向双雪,“是什么事?”
看施夫人镇定自若的样子,双雪猜测她多少已经知道了一些:“李主簿纵容亲弟强抢民女,伤人敛财。不服大人判决,更是做出了劫狱之事。”
施夫人放下茶杯,手有点不稳,嬷嬷扶了一下。
施夫人擦了擦手边水迹,轻咳一声,道:“大人可有证据,我夫君可是县衙官员,李忠海所犯之事与我夫君无关,总不能因为是兄弟就一杆子打死吧。”
双雪道:“是否有关大人自有明断,我今日来找夫人,也是希望夫人能看清身边之人,莫要助纣为虐。夫人心中有大义,又常烧香念佛,佛祖慈悲当行善事。”
施夫人道:“我行的善事还不够多吗?我夫君也乐善好施,他不过是重视亲情,最多也就是知情不报。”
双雪道:“李主簿所犯之事不仅如此,李忠海欺男霸女,李忠常从没有参与过吗?城内有女子失踪,夫人难道没有听说过吗?难道半点没有怀疑过吗?”
施夫人心下震动,但面上保持住了,道:“难道都是我夫君做的不曾?”
双雪喝了口茶,看了英萝一样。
英萝道:“我是黄家锦缎坊的庶出女儿,因我父亲想在南街再开一家铺子,李忠海利用李忠常在衙门的关系多番阻拦,逼迫我父亲将我送给他。”
施夫人看了英萝一样,道:“那又如何?这是你黄家与李忠海之间的事。”
“不,”英萝走上前。
嬷嬷担心她要做什么事情,走上前拦在施夫人身前。
英萝解开衣服,露出身上的伤疤,含泪道:“我这一身伤,都是拜李忠常所赐。”
施夫人和嬷嬷一同震惊,两人对视了一眼。
英萝穿上衣服,双雪给她擦了擦泪,英萝道:“我被父亲送给李忠海做小,我也认了。可是李忠常他不是人,他也欺负我!不但如此,他还折磨我,将我打的遍体鳞伤。我原本已经是个死人了,是凌大人的手下救了我。夫人说李忠常是不是也该死?”
施夫人手死死揪着帕子,不由想起早年有一次李忠常也不小心弄伤了她,事后百般告饶,说是太喜欢了才失了手,但之后再没弄伤过她,且待她细心温柔,施夫人也就渐渐忘了此事。没想到,竟然是用在了别人身上。
英萝身上的伤好了,却留下了大大小小不少疤。双雪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伤,该有多痛。
双雪道:“施夫人,英萝是幸存者,今日还能在这里诉冤,那些已经被害死的女子呢?她们的亡魂还不知飘散在何方?她们的苦何处诉?”
双雪见施夫人有些动容,道:“夫人,不包庇犯罪也是日行一善,我今日前来是希望施夫人能出面检举他。”
“你说什么?”施夫人不可置信道。
双雪道:“夫人是他的枕边人,李主簿的罪行夫人肯定能在府中查到。”
施夫人道:“如果我不呢?”
双雪道:“大人迟早也会抓住李主簿,他所犯之事抄家灭族都是应当的,夫人是想和李主簿一同获罪吗?夫人不为自己着想,也当为两个女儿想想。”
施夫人突然笑了,道:“如果我检举他,我的女儿们有这样一个父亲,难道还能好?”
双雪知道施夫人是说动了,道:“那总比一起被杀头或者流放来的好,夫人还有施家,此间事了也可以搬去别处重新生活。”
施夫人苦笑着摇摇头,问道:“大人为何要帮我?”
双雪道:“施夫人是无辜的,大人只是想放无辜之人一条生路。”
施夫人吸了口气,做出决定道:“我知道他有一本账簿,是记录着多年来和各商户官员往来的证据,应当是藏在李府书房。我会带着账簿来找大人,希望大人真能网开一面,让我们母女安然离开。”
双雪道:“自然。”
双雪离开后,施夫人听大师讲经听了两个时辰,又抄了两个时辰的经,回府时天色有些晚了。
今日天气着实不好,雪渐渐下大了。地上雪还没积起来,弄的湿漉漉的。
林二选了另一条回府的路,会经过城门口,但是会好走一点。结果在城门口看到一群十来个黑衣男子围着一主一仆两个女子。林二看了几眼,有些不放心问双雪要不要管。
双雪打开车窗往外看了眼。那主仆二人穿的精致,不知那些男子是什么身份,看着倒也不像是普通人,双雪道:“你去问问吧,这大冷天的,如果他们也是要进城,可以让两个女子和我们一辆马车。”
林二策马过去,交谈了一番,就带着两人往这里走,后面两个男子也牵着马过来。
披着大红色金丝绣牡丹斗篷的女子率先上马车,后面的丫头上来后关了门,马车前行。
丫头看向车里的人,对坐在主座的双雪道谢:“多谢姑娘,我们夫人是来嘉裕县探亲的,马车在城门口坏了轮子,车夫一时修不好。多谢您了。”
双雪见那女子还带着斗篷,遮的严实看不清脸,道:“没事的,不知你们要去城内哪条巷子?”
没等丫头开口,一旁带斗篷的女子掀开帽子露出一张圆润明艳的脸来,声音清亮活泼:“呼,去西街燕子胡同,不知是否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