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漠西的使臣实在大胆,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向陛下献男宠!
众人不由得去看周送的脸色,若说这事件冲击最大的,应该是也被当作男宠的六皇子吧。
好歹也是一国皇子,虽做了北麓质子,但哪能容得下他国这样的羞辱?
周送从那人进殿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听完墨哈鄂尔的话,他整个人都坐直了。
手掌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愤怒的同时去细想墨哈鄂尔的话,心里竟又渐渐涌出一股颓然来。
站在一个不知情人的角度,墨哈鄂尔说错了吗?
周送默默问自己,他和贺止,除了没有真实的身体关系,其他时候贺止对他的偏爱,在外人看来他可不就和男宠差不多吗?
见贺止没回话,而周送脸上明显露出失落的表情,觉察到的墨哈鄂尔不禁觉得胜券在握,接着说道:“臣知道您极为宠爱身旁那位,不求陛下能过多注意臣献上的人,只让他伺候在陛下身侧就好,其中妙处陛下日后自能体会。”
墨哈鄂尔说得越多,周送越是觉得心里像是浸在药里一样苦涩。
他甚至不敢听到贺止的声音,他害怕,他竟在害怕贺止的回答……
贺止会答应吗?如果真的答应了那自己到底算什么?
或许,他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和贺止的关系了……
良久,沉寂的殿中响起一声独属于贺止的冷笑。
“呵。”
众臣都不由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转而看到贺止的脸色,无一不为漠西使臣默默祈祷。
他到底是哪来的胆子继续说下去的,没看到陛下的神情已经抑制不住想杀人了吗?
墨哈鄂尔的确没有察觉到贺止的心情变化,他只是觉得殿内之人都噤若寒蝉,气氛过于古怪了。
直到贺止低沉的嗓音带着彻骨的冷意,眼神也像看着死人一般开口,墨哈鄂尔才知晓自己做了件天大的错事。
“谁允许你擅自揣测朕的心意?”
话语中的杀意太重,墨哈鄂尔心下一惊,忙跪下请罪。
他不理解贺止反应为何如此激烈,难道他找的这个人,贺止没看上?
手上的力度一紧,周送吃痛地望向贺止,就见他忍着不悦道:“你觉得朕会留下他?”
周送抿唇,躲闪的眼神已经给了贺止答案。
贺止气他的不信任,可更懊恼周送为何会有这样的担忧?
暂且把对周送的探究放在一旁,贺止看向跪着的人,沉声道:“朕身边坐着的是南林六皇子,你的人怎配与他相提并论?”
明显维护的话语还是让周送的心有些回暖,他听到贺止接着说:“朕不好男风,你却公然献宠,是存心想让朕厌恶吗?”
墨哈鄂尔被贺止一阵质问怼得说不出话,他心中不忿,又不得不疯狂思索着怎么说才能让贺止消气。
“陛下恕罪,是臣擅作主张了,臣这就让他离开。”
没得到贺止的应允,反而听到他对身旁人的轻声询问。
“你想怎么处理?”
周送与贺止的眼神对上,头脑一时空白,怔怔道:“我……”
他看了看堂下两人,又看着贺止忍着怒气的模样,不知如何开口。
贺止太久没等到他的回答,扯起一抹冷笑替他做了决定,“他们对你如此不尊,朕看也不必留了,你觉得呢?”
贺止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去执行他的命令,墨哈鄂尔被吓得大叫,“陛下!陛下饶命啊!”
周送猛地阻止了他们,“等等!”
他拉住贺止的手,“陛下想为我出气,我很感激,可他们罪不至死,陛下还是放过他们吧。”
周送眼里的恳求不假,贺止沉默着摆摆手,墨哈鄂尔就被放下了。
周送庆幸贺止还能听得进去他的话,他为这两个人求情,也只不过是不想贺止手上再沾杀孽而已。
刚刚的事的确有些刺痛了周送的心,此刻他也不想再看见这两个人的脸,贺止就让他们带着贡品下去了。
宴会照常开始,丝竹歌舞相伴,贺止的心情却怎么也好转不了。
他眼神晦暗地看着周送的侧脸,陷入一阵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