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又嘱咐了两人几句，随即挂掉了电话，往常贫嘴的秦煜哲此刻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谢楚忆凑到他身边，故意揶揄道：“怎么不说话？”

“我当时……误会你了。”秦煜哲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嘴笨。

谢楚忆轻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秦煜哲如实道：“我以为是你跟她们告密的。”

谢楚忆眉毛微微挑起，意有所指道：“秦煜哲，你怎么能把人想得这么坏？我的车子因为你被扎坏了，我还没说什么呢，怎么你先一口锅扣到我身上了？”

他越往后说声音越轻，直到如愿在秦煜哲脸上看到自己想看见的神情，才轻松地和这人拉开距离。

他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那是开学的第二周，他在某一天放学后撞见了对方在和混混打架，因着当时是刚认识的同班同学，他就顺手扶了秦煜哲一把。

混子嘴里没能入耳的几句话，他在那些污言秽语里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

大约是这些混子堵在小门外要钱，秦煜哲没给，第二次他又撞见混子们在威胁初中部的小孩，秦煜哲看不下去，上去就给了领头的一拳。

之后秦煜哲便一直被这群人堵，他嘴硬脾气硬，越是被找麻烦，他回击得就越狠。

那一天谢楚忆帮过秦煜哲，第二天他的山地车胎就被人扎爆，连带着脚蹬车闸等零件一起散了架。直到后来这件事闹到警察局去他才知道，是那群小混混找机会溜进学校想报复秦煜哲，却阴错阳差地拆错了他的车，为此谢楚忆还乘了半个月的公交上下学。

而第二天秦煜哲打架的监控视频就传到了教师群里，安老师怕秦煜哲误入歧途，走了歪路，便在连廊口等着秦煜哲的家长，恰好他当时在旁，就顺嘴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之后安老师表示，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联系老师，一定要交给校方来处理。

最后学校报警，处理赔偿一样不落，不过秦煜哲却因为打架被家里人训了一顿，又挨了顿打。

“是我不对，抱歉，我没了解清楚就……”秦煜哲不知该如何措辞，他看着神情自若的谢楚忆，犹豫了许久才开口。

“没事。”谢楚忆故意去逗对方，“虽然是有点误会，但你不觉得咱们之后的相处模式也很好吗？虽然势如水火，龃龉不合，但这样内卷的效果也不错啊，也算促进彼此进步了吧？”

懵了许久的秦煜哲却笑了出声，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小谢，你说的对，咱们内卷的效果很好。这不只是一种促进，也是一种陪伴，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小谢，我喜欢你。”

谢楚忆一愣，反应过来后差点从床上倒下去。

……不是，秦煜哲这什么狗屁破逻辑？怎么什么话到了他那里最后都能被歪曲成这个样子？

谢楚忆差点直呼救命，他被气得闭眼缓气，心想秦煜哲实在是太阴险了，他棋差一着，在脸皮厚这件事上，他比不过秦煜哲，他甘愿落得下风。

偏偏秦煜哲还乘胜追击，在他耳边认真解释道：“不止现在，那天在KTV里，我说的那一句喜欢你也不是假的。”

……草。

谢楚忆攥紧拳头，默念着别打病患别打病患，然后还是忍无可忍地夺门而出。

他听秦煜哲多说一句话，他就真的要跟美妙世界说再见了。

谁能管管这货？！

*

“不好意思，借过。”

谢楚忆推着购物车，穿过琳琅满目的货架，边行边向路人低声示意。

临近中午，商场正是人多的时候，听着嘈杂的交谈声，谢楚忆的内心才清净下来。

方才气头太盛，弄得他走路都有些飘飘然，此刻身在熙攘之中，他才割舍掉了脑海里不断浮现的画面，忘掉了耳边不断回响的话，渐渐地恢复了些真实感。

出行半个小时，他不紧不慢地选好了食材零食，装了些日用品，走到了前台结账。

“你好，需要购物袋吗？”与他差不多高的收银员询问出声，谢楚忆低头把自己购买的东西放到收银台上，低声回答需要。

可再抬眼，两个带着口罩的人却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在这咫尺之间，谢楚忆看到的是蒋宁微微震颤着的眼瞳。

——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