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手被固定在一边,压着他的兄弟手中一把锋利窄刀,在其手腕处轻轻划动。
“敢坏规矩。”说着,刀子挥动。
“…啊啊啊…,救命救命!”
“马松?”
被按着那人疯狂移动脑袋想要看过来,“成哥,救救我,成哥,帮我跟老黄说说,救救我啊。”
他带着哭腔,眼泪鼻涕一把,脏了底下的绿色绒面的桌台。
再晚半刻,他的手要保不住。
袁成上前拨开那几个壮汉,把人解救出来。
“这是我朋友。”
底下的人纷纷看向自己的老大,老黄挥挥手,让他们先退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是袁兄弟的朋友,这赌桌上的规矩也不能破。”
马松重获新生,喜极而泣,左手脱臼的疼痛都无法消散这种喜悦。
“你欠了多少?”袁成问。
“我……”马松脸部抽动,“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袁成见他欲言又止,想来数目不小,马松手腕不自然地垂着,红肿的跟猪蹄差不多。
“多少!”袁成大喝一声。
“八,八十……”最后的单位没敢说出口。
袁成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绷着疼。
“我手好疼。”马松摸着左手腕,“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
“疼死你活该。”袁成低声骂道,眼神示意阿萝帮忙看看。
袁成不敢忤逆她。
阿萝无动于衷,她这辈子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赌鬼,一种是毒鬼,自作孽就该得教训。
“这点疼受不了,刚才砍手的时候不怕了?”
马松立刻将右手放置左腋下护着。
“成哥,你会帮我的对吧?”马松真急了,“你就救我这一次,我发誓下次再也不赌了,真的,求求你。”
刚才刀子触碰他手腕的瞬间,马松把他二十三年来的肠子都悔青了,生死一线之际他祈祷上天如果能获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对不起,成哥,你再帮帮我,我上次不是故意的,你再帮帮我吧。”
跟踪事件后他去夜色找过一次袁成,差点被赶出来,也就是那次两人大吵一架。就在二楼走廊,还惊动鲁庆。
马松想过来跟他一块干,袁成没松口,马松骂了他一通不讲义气,忘恩负义,最后脑子一抽,说要断绝兄弟关系。
自此两人再没联系。
这次马松是真怕了。
袁成跟老黄商量,“还款期一直都有段时间吧。”
他才回来几天,就能输80万,怎么输的。
“没催款,只是这小哥想在赌桌上赢回去,出老千,被我们抓住。”老黄身后拿刀的男子回答。
“八十万,我怎么还啊?”马松哭哭啼啼,他没办法才想出这种鬼主意。
袁成扶额,二楼还有其他的赌客。
“把人带上去,我亲自处理。”
底下的人纹丝不动。
袁成淡笑说,“怎么,我叫不动?”
他紧盯着老黄,眼神中的气势完全不像刚入行的,乌黑的眼珠如同深海,深不可测,密不透风,老黄这种老狐狸竟然躲避开,这小子,非池中之物。
“带上去。”
老黄发话,底下人才开始动作,马松被带上三楼,其他赌民充满同情地看着他,上了三楼就代表着得留下点什么,不然出不来。
可他似乎是这位新掌权者的朋友,不知是否有例外。
“散了散了。”看热闹的众人散开,再次沉浸到赌博之中去,马松刚才的境遇无法给他们任何警醒,前仆后继地奔赴这场赌博带来的刺激盛宴。
“袁兄弟,不是我不给面子,他坏了规矩,就得受罚,不然这场子以后还怎么管,那些赌徒个个有样学样怎么办?”老黄的话合情合理,袁成无可辩驳。
马松贴着袁成,听得这话颤抖着站都站不稳。
“成哥。”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自然不会让老黄你为难,只是这惩罚是不是只有断手这一种呢?”袁成安抚住马松,慢慢悠悠地说道,“我这兄弟怕痛,又是个外卖员,切了手,连生计都断了,这八十万又从哪里去筹呢?”
袁成动之以理,“黄哥卖我个面子,就断个腿算了。”
断个腿还能接回去。
马松再站不住,抱住袁成大腿,“成哥,哥,你是我亲哥,不能这么对我啊。”
袁成对上他天塌了的惊恐表情,“那你是想被切断手?”
马松闭上双眼,“就,就没有别的可以,选吗?”
阿萝嗤笑一声,“你当逛菜市场?”
马松怔怔看着他成哥,“哥,你比老黄位高呀,他得听你的。”
袁成无可奈何地说,“可我也得服众,马松,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再赌,好好工作,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在的时候能看着你,我一走你就完全不节制,再这样下去,谁也保不住你。”
“那就卖袁兄弟这个面子。”老黄发话,手底下的人拖开跪倒的马松,掼倒,从屋内找出一根十公分粗的铁棍。一人按住马松的上半身,一人捉着他的双腿。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成哥,萝姐,就救我这一次吧。”
“袁成,你发达了就忘记兄弟。当个官没卵用,护不住兄弟。”
“啊啊啊啊”
举起的铁棍轰然落下,三楼传出杀猪般的尖叫,二楼的赌徒们动作一滞,心生恐惧,下一秒想着只要老老实实不出老千,也没什么。
安静一秒,二楼重回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