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清冷却充满力量,莫名让妖安心。
可明明他的气息,是自己最讨厌的人族。
为什么会安心?
涂山衍已经遇到太多虚伪狡诈的人了,他本能不愿相信他,可他心里却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他是来救他呢?
他的动作如此轻柔,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忍不住想要相信。
如果真的是来救他的就好了,不要再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妖兽场中去了。只要他别把自己卖回去,他愿意认他做主人。
不要回去……
好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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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衍再次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人,只隐约看见一袭长发及腰,青衣素发的背影。
他半边脸肿胀得睁不开眼,只得努力睁大另外半只眼,瞧清楚了——是个宽肩窄腰,身形干练的少年郎。
季明知有预感似地转身,涂山衍一错不错地看着他。涂山氏族人无论男女向来五官姣好,身姿妩媚,这人族少年相比之下却也不遑多让。他面容深邃,眸孔漆黑,比蛊惑人心的山林野怪更让人心动。
偏偏一身正气,冲淡了身上带着野性的美感,一看便是位大义凛然英姿飒爽的正道弟子。
涂山衍嗓音嘶哑道:“是你…救了…我?”
季明知剥橘子的手一顿,脸上带了些浅而微的笑意,道:“不是,是我师妹救的你。”
涂山衍却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学着他也露出一个浅浅微笑——尽管在他这张残破不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
骗妖。
在他昏迷之前,最后听到的,就是这个安心的声音。这个人族少年救了他,看来那个喔喔喔叫的母鸡精只是幻觉罢了。
另一边,照顾了涂山衍一天一夜此时此刻正在熬药的钟玙打了个喷嚏,心里莫名发毛。
她不在意地擦了擦鼻子,暗自奇怪
——有人骂我?
钟玙摸着鼻子,奇怪问道:“九筒,涂山衍要多少好感度?”
九筒:“60。”
“那他现在是多少?”
“5……变成4了。”
钟玙点点头,觉得还不错。毕竟他这么恨人族,竟然还有4呢。
九筒并不想告诉她当一个人的初印象是4的时候,其实就是对方还能容忍你活着的好感而已。
季明知从房里出来,拿着刚刚剥好的橘子递给钟玙,温声提醒道:“师妹,他醒了。”
钟玙抬头,疑惑道:“司胖子不是说最少要三天才醒吗?”
季明知也摇摇头,猜测说:“可能由于他是妖族,愈合能力远胜于寻常修士。”
季明知见她烦恼,又问:“师妹,你很紧张他?”
钟玙身形微滞,最后还是诚实道:“不是我,是另一个人。它叫九筒,特别喜欢磕他,就是床上躺着的那病狐。”
九筒无能狂怒:“啊啊啊不准说!我什么时候磕他了,我就是让你多关心关心这个可怜蛋而已!”
季明知疑惑重复道:“磕?他?”
钟玙迅速补充:“就是喜欢看别人喜欢他 。”
季明知沉默半晌,忍不住问道:“那你喜欢他吗?”
钟玙啊了一声,挠挠头反问道:“你会喜欢一个刚刚相识连脸都没有的人吗?”
季明知不知道怎么被这句话戳中,莫名笑起来,温暖和煦的阳光像从他身上转移到了脸上,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熬药的小扇。
钟玙豪迈地挥挥衣袖,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我可没有夹杂私心,救他是出于道义——总不能见死不救喽。”
季明知笑得前后轻微晃动,肯定道:“我师妹自然最是善良仁义。”
他想起了什么,又克制住笑容,装作严肃道:“但是阿玙,你不告而辞消失几天,又忽然出现在山下。这件事情,是不是该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