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生活,在孤儿院时就已在她的脑海里形成框架,那时她只是想离开孤儿院,觉得外面的世界总不会比孤儿院差,后来到了贺兰家也确实是这样。
直到贺兰家对她的需求浮出水面,她才看出端倪,自从给贺兰声输过血后,她便有了离开贺兰家的念头,但她犯了一个错,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人。
世界上没有人像贺兰声那样对她好,明明他们都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雀鸟,但他却能在有限的空间里给她最大的自由,纵使能力有限,也会给予她最大的幸福和快乐。
在贺兰家的保姆都忽视她的时候,贺兰声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去和他同样的位置,在他身边她感觉不到自卑和低人一等。
但她始终明白,人是被区分了等级的,贺兰声口中的平等只在他们两人之间成立。
所以她犹豫了,想为这样好的贺兰声留下来,如果只是输血她愿意的。
如果只是捐一次骨髓,她愿意的。
但她也惜命。
她再喜欢贺兰声,也得有命去喜欢,她从不轻贱生命,如果他想要的是她这条命,那她就不给了。
所以她给自己留了退路,成年后就离开贺兰家,贺兰昭也答应了放她走。
当贺兰声拉着她的手站在他父母面前时,她从贺兰昭和徐清河眼里看出了不满和冷漠,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审视和批判,是她从出生就低人一等的现实。
他们只是一个眼神,就把她打回了原形。
她和贺兰声不被允许在一起,非要在一起,会付出很惨痛的代价,他们无力抗争。
她明白,那时的贺兰声也明白。
于是他们坦然接受,坦然放手,她告别贺兰声,也告别贺兰家,去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可不应该谁都来踩她一脚,她也不是人人可采取的移动血包。
她离开贺兰家是为了活着,放手贺兰声是为了安稳地活着。
上官铭的迫害,贺兰昭的无视,接二连三打破了平衡。
卓雅不知不觉中哭湿了沙发,她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只想兰薪能快点结束,兰薪却故意折磨她一般。
她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柔软的沙发上流淌着大片水渍。
兰薪单手捏住她的手腕,压过头顶,她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你来我身边工作,当我的秘书,行吗?”兰薪看似在询问,实则是在通知。
他前两年只顾着花天酒地,爸妈也偏疼他,给足了玩乐时间,最近才正儿八经的去公司上班,正是跟着父亲学本事的关键时期,难免走南跑北,不把她拴在身边,他不放心。
卓雅咬紧牙关不说话,兰薪低头去吻她的唇,她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兰薪终于结束了,他用西装外套裹住她的身体,单手抱着她去浴室,把她放在浴缸里。
“我会变好,卓雅,能不能忘记我的过去。”他的指腹轻轻揉按着她的脸颊。
卓雅抱着膝盖,将头枕在膝盖上,看着内侧瓷砖,淡淡道:“我要吃药。”他刚才弄进去很多。
他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脑袋,视线不自觉下移:“别吃了,怀了就生下来。”
卓雅抬头望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悲戚和痛苦:“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兰薪无视她的痛苦,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那个女人跟我没关系,我没碰过她,她也不会是我的妻子,我们结婚,你当我的妻子,好吗?”
卓雅摇头,捂住耳朵,看向他的眼神都是惊恐:“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走,我要走!!你以为我放弃贺兰声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吗?!我就想过普通生活,不想再被贺兰家逼到绝路,更不想被你这样的人纠缠!我要过自己的生活!”
她要好好活下去!
“所以那天贺兰声来南淮参加婚礼,是为了见你吧?”兰薪握着她的右手,扭动她手指上的钻戒:“这戒指也是他送你的?”
他轻轻松松从她手指上拿下戒指,放在灯下反复观摩。
“还给我!”卓雅去够,又被他举高。
兰薪掐住她的脸,语气冷沉:“你说你放弃了贺兰声,又为什么戴着这枚戒指。”
卓雅恶狠狠的盯着他,哭喊道:“因为我爱他,哪怕不能在一起,我也爱他!!”
他第一次从卓雅口中听到如此坚定的爱,他苦苦哀求都求不来,他卑躬屈膝都换不来,他用金钱,用真心,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她,却只换来她的恨。
兰薪将戒指扔进洗手池,打开水冲下去。
“不!!”卓雅从浴缸里爬出来,趴到洗手池边。
他逼她看清镜子里的他们。
卓雅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琥珀色的眼睛里是悲痛和绝望,眼眶蓄满了泪,不停下坠。
“可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看清楚我是谁。”
他紧紧拥抱她,视如珍宝。
她低头看着洗手池,戒指以这样的方式丢失,她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