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恨铁不成钢,不甘心也不敢相信FSG就这么的淘汰了的他们瞬间统一战线,起身开骂:“傻逼联盟你要流量不要脑子是吧?!是谁整场都在血C你他妈是一点看不出来啊?!”
对此,许琮把食指放在唇边,冲着他们比了“嘘”的手势,然后一反往日里在采访席上满嘴跑火车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回应:“嗯,年纪大了,打不动了,准备过几天就退役。”
“换不出复活那波,不是没钱也不是盲目自信,单纯就是反应慢了,手速跟不上了。”
“至于带队止步八强的事,挺遗憾的吧。”许琮说,“光给了它一个盛大灿烂的开篇,却没能给它一个同样完满的结尾。不过我相信,FSG能在下一任队长的带领下重新走向辉煌。”
“就是可惜,我曾经承诺给我们队小中单的冠军没能实现。”许琮看着镜头道。
他眼神里的真挚和遗憾穿过镜头与屏幕,直直地灼伤了时星的那颗心。
时星对此忍不住鼻酸,他不忍心再看许琮眼睛里翻涌着的情绪,却又怕许琮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会同样红了眼眶。
于是他瞪大了眼睛,试图装作无事发生地把眼泪逼回去,但是失败得彻底。
在导播有意给到他的镜头里,他红着眼尾,最终还是没忍住地落下几滴眼泪来。
整场败方访结束之后,许琮领着FSG集体成员一起整队回了俱乐部。
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时星照旧装着没事人的样子,但是话里的鼻音却出卖了他背着许琮偷偷掉了几滴眼泪的事实。他也恍若未觉,只是仰着脸问许琮:“你真的要退役了吗?”
许琮看看窗外,又看看时星,纵然不舍,也还是低声应道:“嗯,早就决定好了的。”
毕竟他前几年把自己逼得太狠,这会儿就已经连全勤参加训练赛都做不到了。再往后,恐怕是连一整场BO5都坚持不下来。所以不如趁着这个档口,早早走人,省的真拖得他家小中单一年又一年地拿不到冠军。
但许琮想归想,他看着时星虽然已经二十出头,却还明显一副小孩儿相的脸,不想跟他说这些残酷的话。
他只是弯了下嘴角,自以为自然地转换了话题,“晚上出去吃火锅吗?我请客,算是正式放假前的放纵餐。”
时星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话。他想自私地问许琮:留下来,我们再打一个赛季,一起去淋金色雨不行吗?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许琮近一年的情况,他是看在眼里的。
他不想再看到许琮在深夜里的客厅里久坐着等待队医的包扎,哪怕疼得咬牙冒着冷汗,却还要分心宽慰他说“其实也没那么疼”的画面了。
也不想再在不经意地一瞥时,注意到许琮那足以入选艺术特等奖的手上再定期添上大大小小的理疗伤疤了。
——比起所谓荣誉和奖金,他更在意许琮疼不疼。
于是他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最后只哑声回话:“好,今晚去吃火锅。”
此外再没有多说一句。
于是大巴车在中途停下。算上今天来观赛的替补和几个青训,一共十几号人,一概穿着FSG的队服,整整齐齐地走进了包间。
不知道是谁点了酒,亦或者是店家的销售手段,总之,几个服务员在中途吭哧吭哧地往包厢里搬了好几箱酒。有啤的,有白的,还有红酒。
选手们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地大眼瞪小眼,跃跃欲试却又不敢做出头鸟,只敢问许琮和教练:“队长,教练,怎么说?咱是过会儿找服务员退了呢,还是干脆喝点儿?”
许琮还没来得及开口,教练就先摆手道:“反正比赛已经结束了,你们想喝就喝点。只不过话说前头嗷,未成年的小兔崽子们不许喝,酒量差的也给我点到位止,还有许琮这种手上有伤的也给我少喝点,甭到时候又手痛,又想吐的,可怜见的……”
教练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像是未饮先醉的前兆。
而他松口的结果,就是现场除了正儿八经的未成年小孩儿,大家或多或少都喝了点。
有些人皱眉于酒之涩,有些人则想着为什么在这么个痛苦的夜晚,自己几满杯接连下肚都还没有一点醉意。
有些则已经开始骂骂咧咧地现场复盘,说自己今天状态不对,哪波哪波没做好,如果哪波他能够再反应快一点,结局可能就会不一样……
还有些酒壮怂人胆的,把自己憋了一路的问题,在他们打嗝都冒着酒气的时候问出来了。
“队长,你有没有后悔选我们做队友?”
那人将将问完,压根都还没等到许琮的回答,自己就先呜呜咽咽地捂着眼睛哭上了,惹得周遭还没醉得完全的人也都跟着开始鼻酸眼胀,想要落泪。
“不后悔。”这是许琮的答案,他正色道,“我永远珍惜每个和我一起征战过的队友,也真心地希望你们未来都能走得更远。”
此话一出,包房里愈发哭声一片。即便是原本狠狠憋着眼泪的,这会儿都忍不住了,倒豆子式地说起了自己的诸多“不舍得”和“不甘心”。
舍不得许琮走,不甘心作为许琮队友的他们,最后反倒成了把他拉下神坛的人。
对此,滴酒未沾的许琮却感觉有些头疼,因为他一向不善于处理别人善意的眼泪。
尤其是当他侧目,看见特意找了个角落坐着,一声不吭地在掉眼泪的时星时。
在那一刻,许琮原本打好的那些腹稿全都消失殆尽了。
他沉默着走近时星,在距离对方几十厘米远的地方站定,然后一边用指腹给人擦眼泪,一边叹气地感慨了一句:“怎么会有人跟小猫似的,哭鼻子都不出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