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这是我阿姐的妖丹啊。”
“啊?!”
妖丹?没开玩笑吧?
妖丹储存着一只妖所有的精元和毕生修为,因此也被许多修士觊觎。
猎杀妖修,剖取妖丹,将丹融入自己的内丹,以达到修为坐享其增的目的,亦有悖修行之道。最重要的是,失去妖丹的妖修,要么永远无法再化形,要么因为灵力不支,耗尽心力而亡。
这都如此多年没有找到阿姐,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很可怜了。
话又说回来,这关她何事情?
朝芊息心道不好,
随之转首看着寒无庚,只见他一声爆呵,这时候,定身符灵力流散,纸符顷刻间四分五裂。
“?!”
不会要杀我吧?
“是谁?剖开了她的虚鼎,取了她的妖丹。”
他眸子染上片片腥红,一对妖瞳溢流出不加掩饰的杀意。
朝芊息伸手制止,“等等!你、你先冷静一点,不是我杀了你阿姐。”
寒无庚爬起来罔若未闻,面视她,顿步而行,手心还积蓄一团赤色火焰。
火炎四面八方袭来,她正掏出一张劈火符,
一息间,她手中那珠串泛起浅光,出现一道屏障将她裹挟,障似三片狐尾,纵有那团炎炎炙火,依旧格挡的完好无损。
朝芊息尚未反应过来,手上散落星星点点流萤,
寒无庚怔了良久,如同失智般,喃喃自语:“不,这不可能。”
半晌而过,他冷冷道,“你和阿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朝芊息组织话语:“……我不认识你阿姐啊。”
“你和她都已经缔结契印,怎可能不认识?”
闻言她才想起一件事,
妖修在修界还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生灵有兽,只要开了灵智,万物皆可修道。
但在修真界地位低人一等,不仅仅自生资质差,提升修为要求苛刻,还能于人进行灵识契约,有的大妖可以掌控自己主人,但大多数普通的小妖,只能被修士当做一个助涨修为的工具。
莫非她和这个狐妖的阿姐缔结过契印,方才遇险,手中附着妖丹之主的灵识才来保护她?
不过,她什么时候和一个狐妖缔结契印了?
这有珠串,她吃上一颗定心丸,且不谈她是不是真的和白无宇的阿姐缔结过契印,
至少现在,寒无庚不敢轻举妄动。
缔结契印二者,若是没有解除契印,缔契主方若死,作为受契一方,也会灰飞烟灭,随之而去。
朝芊息稳下心神,鼓起胆,再次重复:“我不认识你阿姐。”
话语间,阴风呼啸,强劲风势将院门破开,两人皆侧目而视,一群密密麻麻的飞虫涌来,飞虫群内,她瞥视一个红衣女人的身影。
寒无庚一怔,随后对着那个女人喊道:“阿姐!”
朝芊息紧随其后,跑出院子,周围的环境变得陌生,
回头再看,她怀疑自己中了幻视,
起初暖光融融的屋子,已经破败荒芜,蜘蛛结网随处可见,乱草杂生,
远远几步遥望,山丘是一片片堆叠而成的坟茔,枯树被风吹地嘎吱作响,掉落的叶片飘散,
“寒无庚,你等等,那个可能不是你阿姐。”
朝芊息说着,伸手拉着寒无庚,他甩开,侧目而视:“她穿的就是阿姐的衣服,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朝芊息没来得及拦下来,成团的飞虫扑腾翅膀,齐齐迎面相撞。
情急之下,她双手合十,低声念诀,指尖不断汇集浅浅的光芒,须臾纸符落在她手心,对着飞虫投掷,
“离明火符,破!”
令下,火符似箭矢,轰然炸开,巨大的灵波震荡,火光冲天,草丛被星星点点的火星点燃,烟灰弥漫,
烟雾消散,方才出现的女人已失踪无痕,
寒无庚绕着荒院一圈,不停唤道:“阿姐。”
飞虫被炸的冒烟,啪嗒掉落一地,
朝芊息走去告诉他:“寒无庚,方才那个不是你阿姐。”
她虽然不是狐妖,但是那个出现的女人压根没有妖气,没有感知到一丝灵力,也不像是修士,
只见寒无庚拿出一个白色的毛团,手里捣鼓半天,白团流出流萤,四处飞散半晌落在朝芊息手腕的珠串,
“这是?”
寒无庚走上来,沉默观察毛团的反应,随后开口:“这是阿姐还是狐身时掉的尾毛,流萤是她遗留的妖气。”
狐狸毛团?
他看着珠串,眉宇动容,
“……这珠串怎么会有阿姐残留的灵识?”
回想起方才被他略忽的三狐尾护盾,
他恍然明白:“……遇到危险,阿姐的灵识都会来护着你,你认识她,而且和她是关系匪浅。”
“啊……?”
朝芊息其实也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她自己也还没有摸清楚,她怎么和狐妖缔了结契印,只能解释:“那个,我自幼就在修界修行,没有遇到妖,更不可能认识你阿姐,杀她的另有其人。”
寒无庚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话突然温和下来,赞同点头:“我知道,你是阿姐至关重要的人,没关系,我把你带回狐族,长老们自有办法找到阿姐。”
?!
不儿。
狐族自然是在妖界,
可这妖界是什么地方她还是清楚的,虽没有魔界那般凶险,
但是妖界也因为修界的修士曾经为了妖丹,大肆猎杀妖族,赶尽杀绝,关系早就互为敌视,她要是去了妖界,岂不是自投死路?
朝芊息想着怎么接这个话,附近忽然传来一阵阵杂沓的脚步声,成群的人拿着刀具,齐齐走来,
“你们怎么在道母的祭祀神庙?!”
又看围院被火烧的乌烟瘴气,满地狼藉,为首的男人怒骂:“把他们抓起来!一个都不准跑!”
看寒无庚没有挣扎,朝芊息也懒得跑了,毕竟这个狐妖修为比我还高,还不如等他动手时候再溜呢。
二人便被寨内的人押至一个洞穴,那个人还很眼熟,倒像是……之前想要强行占算命老头的杀猪佬,夜无明光,直到她听见声音,
才肯定就是了,
杀猪佬警告:“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扰了道母清净,你们就以死请罪!”
话落,洞穴被巨大的挡板封的死死的,再无出口。
洞内暗无天日,寒无庚用自己的狐火照明,洞内豁然明亮,
“哎,不是?!”
朝芊息惊呼一声,原来洞内不止他们二人啊。
没想到还在此遇到战友,
“宴归舟?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寒无庚方至洞口,就感知到洞内有两个男修士,且灵息有威压之势,不是身边这个低阶女修可以随便对付的一类人,随后警惕凝着宴归舟,问朝芊息:“你们认识?”
白蔺衡不语,走上前,挡在朝芊息面前,眯着眼睛,目光亦在打量着寒无庚,
“熟识,我们是她师兄。”
朝芊息:?
寒无庚眸中沉沉,漫不经心答:“哦。”
宴归舟也走来,挡在朝芊息面前,忽而转眸瞥了眼她:“你们怎么回事?都穿喜服干嘛?要成婚?”
这口吻就像是家中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妹私自跑出去和黄毛私奔,被兄长抓包后,拎回来质问,
朝芊息马上摆头:“没有啊,那封信你还记得吧?有人把我假扮成道母了——”
话没完,宴归舟打断,眉宇一凛,视线落在白无宇:“我要听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