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上依旧是一贯的淡然,只有那双深邃的眸中,褚黎精准地捕捉到了一抹情愫。
像是放松,像是柔和。
褚黎微微一顿,面前的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是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太奇怪了。
“小黎快起来,有没有哪里受伤?”
褚黎还没思考过来,便被阮穗从地上扶了起来。
褚黎摇了摇头。
只是阮穗不放心,打量了她身子好一会儿,才作罢。随后,她的目光在褚黎和尤承则之间来回留返,似乎是悟出来什么,轻拍了拍掌,抱起了粤粤,借口说去准备午饭便动身离开了房间。
阮穗一出去,两人的气氛瞬间沉寂了下来。
褚黎站在一侧,余光偷偷瞥了眼尤承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闷葫芦从来不会主动说话,此刻依然如此。褚黎不应该抱希望,毕竟这人最多的温柔只给了她的毛茸茸。
想到这儿,褚黎深吸了口气,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算是我。”
“……我是指被水淹的时候。”褚黎顿了顿,“还有我的毛茸茸。”
“你死了,它们也会死。”
又是这样一套说辞!
褚黎简直要气炸了,这男人就非得嘴硬是嘛!她只是缺氧晕厥,又不是失忆了!
要是真的因为毛茸茸,他大可以不用救自己,只管等待第二天有人来营救便是。可这男人,不仅生火,还给自己取暖,还解了她的衣服上药呢!
臭男人,口是心非!
她都没在意男女授受不亲呢!
这一想,褚黎又记起来了什么,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裙,空荡荡的,暴露得很。
褚黎心下一惊,三步并做两步钻入了被子里。
褚黎手忙脚乱,终于把自己遮掩实了,露出个头透气。
下一秒,她便听到了一阵轻笑声。
褚黎立刻偏过头,恰逢看到了尤承则即将收敛起来的笑。
“尤承则,你转过去!”
她一头扎进了被子里,脸上乍然间滚烫了起来。
之前生病她可以不拘小节,身体痊愈了抛之脑后即可。但是现在清醒状态之下,身上衣物并不算遮体,再加之刚刚还出了跌倒在地的洋相,她此刻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说完,本来想等到阮穗回来再出去。
然而还未从尴尬中平息,尤承则的声音再度响起,“衣服在椅子上。”
“你——”
褚黎羞愤,抬头准备反驳一嘴,就见尤承则背过了身去。
她到嘴边的话瞬间止住。
此刻她全然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惊。
太破天荒了!
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说,尤承则绝对会再嘲讽一下自己的,譬如冷着脸说,就你那身材我会感兴趣?
或者是抬眸鄙夷地看一眼。
总之不应该是乖乖地背过身去,还特地告诉她自己的衣服并且留出最安全的位置出来!
褚黎咋舌,不知道尤承则心里卖的什么药。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拿过衣服,背过身去,忍着身上的微疼换着衣服。
她有好几次不放心朝身后瞥了好几眼。
尤承则依旧是背对着她。
男人的背影在逆光处,瘦削的身形在光的照耀之下刹那间变得高大起来。
褚黎没由来地觉得心安。
她套上衣服,正准备系衣服。
却发觉,归路小镇的上衣和她之前穿的衣服都不一样。女式上衣为了劳作方便,将末端稍长的需要系起来的一部分放在身后。
褚黎这会儿身上有伤,完全施展不开自己的手。
她不由地扯了扯唇角,想叫阮姐过来帮忙,又看向了立在一侧极为显眼的尤承则。
最终,她没了办法,只能喊道:“尤承则。”
男人应了一声。
“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个忙……”褚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手疼,衣服系不上。”
她话音刚落,布鞋与地面相撞的声音响起。她的耳侧刮过来一阵风,风中夹杂着一丝很好闻的清香。
感受到身后的一紧,褚黎才从恍惚中回过神。
竟然……还真给自己系了。
褚黎深吸了口气,稍微转身,挪过身子,适时开口地答谢。
面前的男人,目光紧紧落在褚黎脸上,似乎在探究些什么。
直到褚黎被盯得极其不舒服,她才摸了摸脸,转移了话题,“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我睡很久了吗?灵宠它们看起来好像都焉巴巴的。”
褚黎说着,将目光放在了尤承则怀里的垂耳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