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美国的那天,卓易没有来送我,我知道他在强迫我解开心结。也许,我们并不会成为彼此心口的朱砂痣,但在某个寂静的角落里,总会有关于你的记忆。
表哥拖着行李送我到安检口,撇了撇嘴:“舅妈一定又要为你操心了,你说你,这么大的人还这么冲动。”
我弱弱地翻了个白眼:“不要把自己装的那么成熟嘛。”
“两年内换了多少个工作了?”他回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只是在追逐爱情。”
“幼稚。”
“你不懂。”我坚定地反驳他。
他挑了挑眉,将手里的行李箱丢给我:“你懂!到那边记得给舅妈打个电话。”
“知道啦!”
夜晚的机场里一片昏暗,四周是一声声均匀的呼吸,窗外看不见一颗星星,黑暗里,只有机翼尽头的灯在不停地闪烁。
我将座椅调低,躺了下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入睡前总是这样盯着上方的天花板,直至累得再也睁不开眼。或许,我只是为了让自己足够疲惫,好让大脑无法再思考那些悲伤的故事。
醒来时,飞行时间已过去大半,思绪翻飞的旅程总是进行的那么快,以至于走出机场我还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手机刚开机便接到了尚扬催命似的电话:“飞机晚点了吗?怎么才到?你在哪里?”
我握着手机四下张望,刚想无奈地表示我哪里都不认识,便看见不远处一身夺目的黄,踩着足足能有十厘米的高跟鞋上蹿下跳的尚扬。
“把你的焦距定在左前方十米处。”我淡定地对着话筒说道。
“啊?”不远处的尚扬不跳了,以左脚为支点左右转了转,最终将目标锁定在我身上。
下一刻,我便眼前一黑,一道身影迅速向我飞奔而来,恍若飞散的鸡蛋黄般,糊了我一脸,差点击碎我新换的框架眼镜。
“你再不出现我就要幻想你的航班是不是坠机了!”
“啊呸,能不能想我点好!”
我暂时住在了尚扬那里,整整两天的时间,我只字未提苏承泽。尚扬也极其默契地没有问我。
倒是卓易,成了这段时间里最热门的话题。
“他倒真是颠覆了我对高富帅的一贯印象。”尚扬咂着嘴念道。
“临走前,我和他见了一面,他似乎强迫我解开了我一直不肯碰触的心结。”卓易说得对,女生有一种可怕的第六感,尽管我一直不愿去承认,但心中那一直萦绕不去地对他的亏欠感确实源于某种藕断丝连的情感。
“你究竟对他是什么感觉?”
“他是我一生的朋友,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放弃的朋友。”我笃定地说。
那么漫长的岁月里,我清楚地认定了这件事:我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纯友谊,但那需要一个过程。也许,起初我们彼此爱慕或者一方暗恋着另一方,可是,经过时间的推移,我们最终发现,友情才是对彼此关系最好的诠释。那是超乎爱情之外的另一种地久天长。
“你确定这种感情?” 尚扬拧着眉看我。
“我确定!”这三个字我说得千斤重,每一个字都像碑铭般刻印在胸口。
“那么,他们两个人,孰重孰轻?”
“他们?”我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有些晃动。
“你知道的。”她顿了顿,“苏承泽。”她果然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
“你认为呢?”我低下头,脚尖不自然地在地面上蹭了蹭,勾了勾嘴角,“我甚至放弃了工作,一个人从中国飞去美国,又从美国飞来这里,难道还不能说明孰重孰轻吗?”
我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不能自已,都是因为一个人,这么强大如洪水的情感,我怎么会分不清孰重孰轻?
“还以为你想脚踏两只船。”她打趣地说道,末了,还噗嗤一笑。
“你确定见到的是苏承泽?为什么会坐在轮椅里?他那时怎么样?有人陪着他吗?”我终于忍不住问她。
尚扬看着我眨了眨眼:“你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到现在才问我?”
“不,因为我知道,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开他……”
只要他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