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我们回家吧。”傅母轻轻地将傅元瑾揽入怀中,哄道。
可不知道傅元瑾是想起了什么,母亲的安抚并未让她平静下来,她猛地推开母亲,脸上神情看上去极度痛苦,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不好的事。
她看看母亲,又抬头看向她大伯,那怨毒的眼神,竟让她大伯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电光火石之间,傅元瑾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然后毫不犹豫地抵着自己的脑门,扣动扳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近在咫尺的傅景森和楚子潇都来不及去阻拦。
随着一声枪响,傅元瑾软软地倒在地上,血溅三尺。
楚子潇挥退了闻声赶来的亲兵,反应过来的傅景森和傅母则是去抱起倒在地上,早已没了生息的傅元瑾。
傅元瑾死了,这个女人以一种极其决绝的方式作为了结。
陆离曾说,如果不是她的阴毒和不择手段,她的确是一个可敬的对手。她有想要的东西,有极强的学习能力和行动力,若是走正途,她必会如她父亲所期盼的那样,在独属于她的领域里闪闪发光。只可惜,她的身世际遇,她的偏执,终究是毁了她。
楚子潇沉默良久,经此一事傅家也不敢再置喙什么,当晚便收拾了行囊,悄悄回了南京。
而傅母和傅景森则是留在北平,处理傅元瑾的身后事。
“南京对我姐姐来说,不是故土,是她拼命想要逃离的噩梦。”
傅景森说,他不怪姐姐利用他,甚至几次三番拉他替罪。
“小时候,每次受了欺负都是姐姐挡在我前面,如果不是我没有本事,姐姐也不至于走上绝路。”
那一晚,傅景森登门拜访,求楚子潇保全他姐姐最后的一点颜面。
第二天北平全城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北平规划处处长傅景森为弄权在城内投毒,至此,瘟疫一案,在所有人的眼中,水落石出。
陆离和楚子潇并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手中的那份报纸。
许久,陆离发出一声叹息。
“我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的确起了恻隐之心。我总是从她的身世中看到了我和小双的影子。”
楚子潇伸手揽住陆离的肩膀,轻轻摩挲着安抚他。
“江安,在这个世道,女子的境遇要比我们艰难得多,所以小双要做什么我从不去阻拦,她心中有她的天地,在这世俗之中,我不希望她的重重阻碍中还有一个我。我只能竭力支持她,让她无后顾之忧,我觉得傅景森也是这样,他对傅元瑾的一切纵容,也是因为他心中的愧疚和亏欠。”
“嗯,你说的对。”
楚子潇将下巴抵在陆离的肩膀上,嘟囔了一句,“你都瘦了,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陆离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有的事。”
楚子潇想,大概真心爱慕一个人,便是总想要给他最好的,将这世上自己能有的好东西全都捧来给他,从不会怪他要的太多,而是会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不能给他更好的。
亲情如此,爱情亦如此。
就像傅景森对傅元瑾,陆离对陆双,刘启明对兰微,顾凌云对陆双,还有,他对陆离。
“南京那边我已经去了电报,为了表示安抚,委员长特批了一笔款项用于北平和军营冬日取暖所用,再加上你之前演出筹得的银两用于赈济灾民,我们终于可以好好地过个年了。”
“嗯,”陆离露出一抹笑容,“希望来年是个太平祥和的好年。”
楚子潇抱紧陆离,在他耳边低语,“会的,一定会的。”
你所期盼的,我会尽全力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