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八仙桌的两侧坐下,陆离将傅元瑾前些日子给他的那份报纸和房契都递给了楚子潇。
楚子潇认真地看了看,那房契上写着陆祗兴的名字,还有报纸上所说的陆鉴方想必都和陆离有关系。
“这与你的身世有关?”楚子潇问道。
陆离点点头。
“这并不是什么隐秘,当时你若是多花些时间去查,未必查不出这些,只是我没想到傅元瑾的动作会这么快。”
楚子潇微微摇头,“这些未必是她查出来的,她刚刚回国,在北平城既无权势,也无人脉,想在这么短的时间查出这些,只怕是难如登天?”
“那你的意思是,这些是她背后之人所为?”
楚子潇点点头,“你可知她背后之人是谁?”
“谁?”
“戴立升。”
陆离皱了皱眉,随即了然,“那就好解释了,戴立升手腕通天,若是有心探查,也不是查不出陆家和赵朝方?”
楚子潇面露不解,想起今日看到赵朝方同傅元瑾在一起,于是问道:“这里面有赵朝方什么事?”
陆离解释道:“赵朝方原是陆家铺面的掌柜,我父亲当年很信任他。”
“原来是这样,那,”楚子潇突然琢磨过来了什么,“那你这些天躲着我,不会是怕我误会你当年故意让赵朝方引我去见你吧?”
陆离不由得失笑,他微微点头,“我的确心有顾虑。”
楚子潇听了陆离的回答,心中有些失落,他一直明白,身世是陆离不能提及的痛处,是陆离为数不多的弱点,所以陆离不说他也不问,但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期待有一天陆离能对他坦诚,能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陆离敏锐地察觉到了楚子潇情绪的低落,于是开口说道:“江安,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你。”
“什么?”
“我羡慕你能平平安安、幸福地长大,我羡慕你即使远离了南京城却仍有牵挂,如果能安安稳稳地长大,谁又愿意历尽艰辛呢?”
陆离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楚子潇对着这样的陆离总是手足无措的,只得说道:“阿离,你不愿提我们就不说了好不好。”
陆离却是摇了摇头,他用手背抹去了滑落的那滴泪。
“我不叫陆离。”
陆离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识誉”二字。
“‘立俗忘毁誉,遇物遗巧拙’,这是当年我出生时,祖父给我取的名字,他希望我知理明义,如竹柏之姿,毁誉不折。“
陆离自嘲般地笑了笑,”可惜我如今再也配不上这个名字了。”
“戏子陆离,苟且于世,心机深沉,手段卑劣,早就不是那个明月清风为伴的陆识誉了。”
楚子潇心疼得不行,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地握住了陆离的手。
陆离喃喃道:“早几十年陆家在北平城也算有点分量,我祖父在光绪年间给清政府的企业工厂投了钱,陆家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兴盛了起来,到了我父亲那儿,陆家更是如日中天,不过我父亲一早看出了革命的大势所趋,所以暗中资助了几个爱国组织的革命事业。原本我父亲是打算卖掉在北平的产业,带着一家子南迁的,但就在这个时候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