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从街的这头逛到了那头,进行了仔细的挑挑选选,给小哑买回了一套崭新的衣服,还有书包文具盒什么的。
然后六子又带他剪了个头发洗了个澡,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六子让小哑把新衣服换上,把书包背上,看着小哑这副标准的小学生的模样,他心里很是得意。自己虽然没有机会再上学了,可是看着小哑即将上学,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心愿。
六子看出了小哑的兴奋,平时躺下很快睡着的小哑,一直在翻着身,最后还是六子一把把他搂进怀里,小哑的心才安下来,不一会就发出沉沉的呼吸声。
周一的早晨阳光明媚,六子看着小哑穿着崭新的校服,背着新买的书包,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得意。
几个月的时间,那个连一件冬衣都没有的小乞丐,变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穿着校服的小小少年,生活慢慢从无序走向了有序。
哥俩从巷口分开,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一个工作一个上学。
小哑跟同龄的小孩比都算不上高,又直接跳到了四年级,周围的同学普遍比他大一两岁,所以在这群新同学中,小哑显得有点矮小。
“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名字叫做陆亚,大家鼓掌欢迎。”班主任热情的跟同学们介绍这个特别的插班生,但是并未提及他的状况,也没说他比大家小的事。为的就是让同学们减少差异感,想让他尽快融入班级。
小哑身上那股超越年龄的从容和淡定,有时候让六子都刮目相看,永远都是一副淡淡的,不慌张的样子。
这可是一个能在警察叔叔面前,迅速的不慌不忙的编出故事的小孩,所以在全班的新同学面前做个自我介绍,对于小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他被安排到了第一排的座位,同桌是个活泼的女生,还没等他到座位上,就看见了那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小哑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表示回应。
小孩子们难免对转学生有着格外的热情,一下课一群同学围着他问东问西。最多的问题就是他以前是哪个学校的。小哑不想解释太多,也不喜欢引人注意,只说自己家里是农村的,从农村的小学转学过来的。
城里的小孩有很多被教育的有一套固定的教养,一听到对方是农村转过来的就不太好意思多问。但是小哑挺不一样的,现在的小哑恢复了本身的白净,穿衣打扮又都很得体,和很多农民工的孩子不太一样。他的身上既没有土气又没有刚进入城市的局促。
开始的小哑心里也是有点紧张的,对于城市的学校,有很多规则和乡下是不一样的,他总是谨慎的行动,悄悄的观察着周围的同学。
一两周的时间过去,学校规则他都已经熟悉了,很快就融入了校园生活。
小哑的同桌是个热情洋溢的小女生,每天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刘欢欢和他说十句话,小哑会回她一两句,即便这样,刘欢欢也不介意,还是乐此不疲的跟小哑讲东讲西。
以小哑对自己能力的估算,如果当时校长给他直接安排到五年级,他大概也是能跟上的,自己现在学着四年级的内容很轻松,每天上课认真的听老师讲课,下午的自习课上就能完成当天的作业。
每天在学校完成作业是小哑对自己的要求,因为他放学后想早早的回家,然后帮哥分担一点家务,再给哥做一顿好吃的晚餐。
小哑每天下午四点就放学了,他一个人挂着钥匙,拿着零花钱去市场买点当天晚餐的菜,再顺便把第二天早晨要吃的东西准备好,然后到家就开始准备晚餐。
他最开始会做的都是一些口味比较清淡的菜,那些都是他小时候看娘做饭时学会的,后来他让哥留意废品站里有没有菜谱类的书籍,六子还真拿回来两本,小哑照着上门的内容学,偶尔翻车一下,大体上做的都有滋有味。
晚上六点左右的时候,六子也收工了,到家了门口就能闻到饭香味,还能看见巷子里的晾衣绳上,挂着洗干净的正在滴水的衣服。
吃过晚饭,小哑心疼哥累了一天,麻利的把碗收拾了,然后就安安静静的在那张六子修了半天才修好的桌子上,预习着第二天要学的知识。
六子也很享受这晚上宁静的时光,俩人没有电视,那时候的手机也不智能,他唯一的消遣就是靠在床上看各种的闲书。那些书都是在吴大哥的废品站里拿回来的,现在吴大哥都会很有默契的把一些书单拿出来,等到六子挑完,他才把那些书当成废纸打包。
开始的时候六子还能辅导小哑,没多久的时间,六子遇见不认识的字就得请教小哑了。六子早早的离开了校园走入了社会,但是他却从未停止过成长。
六子上门收废品,总是能看到各种家庭最真实的样子。
周末,他最常能看到的,就是家长们辅导作业的鸡飞狗跳,还有那种看着孩子弹钢琴和演奏各种乐器的家长,那简直就是城市里最硝烟弥漫的战场。愤怒的家长和脸上挂着泪花的孩子,反正就是大人孩子谁过的都不好。
偶尔遇见那种比较平和的家长,六子也会跟人家打探打探教育孩子的经验,时间久了,对于补课辅导班这些东西,六子也略懂了一二。
一个人操什么心,从来不取决于年龄,而是取决于所处的位置。年方十六的六子,逐渐显露出了一个老父亲般的焦虑。
“这个牛肉炖的真香,比饭店里炖的都软烂。”六子夸着小哑做的饭菜,每天到家就有这么一口热乎的家常菜,真是舒服透了。
“牛肉就是得炖够时间,上次就着急了,炖的时间短,就没这次的好吃。”
“这次炖了多久啊?”
“我放学回来就炖上了,将近两个小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