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总目光长远啊。”张教授举杯敬叶鹿鸣。
李嘉乐在一旁观察,也在心里调皮地蛐蛐:这社恐小老头儿,为应酬准备的话快掏空了。
推杯换盏之间,鱼子酱鹅肝上来了,一人一份,服务员递到每位客人面前。
叶鹿鸣没动自己的,而是撩起眼皮暗中观察李嘉乐。
只见李嘉乐一边和卜珍珍说笑,一边夹去装饰配菜,又将鱼籽归拢整齐,鹅肝下面垫着寿司船,可他却只用筷箸托起鱼子酱和鹅肝,然后优雅地送入口中,他唇舌微动,眯起眼睛享受地咀嚼,“嗯......好吃。”
看他吃得惬意,叶鹿鸣心满意足。
他抬手将自己的佳肴递到李嘉乐面前,高冷道:“鹅肝太腻,你帮忙解决吧。”
语气不算温和,甚至有命令的意思。
“啊?”李嘉乐疑问地看他。
“谢谢。”叶鹿鸣甩出两个字,转头又和张教授交流起伊尔加恩盐湖的情况。
卜珍珍之所以能在矿产能源领域杀出重围,任叶氏能源总经理的高位,就是因为她的头脑极其清晰,观察能力也极强。
她发现叶鹿鸣总是聊一会儿天,就往李嘉乐身上瞟一眼,而李嘉乐全程侧身,隔绝视线。
李嘉乐表面和自己聊得愉快,其实根本心不在焉。
卜珍珍冷眼旁观,心中暗道:这俩人有猫腻儿。
叶鹿鸣的视线再次飘移到李嘉乐身上,他这才发现李嘉乐右锁骨上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
那颗小痣会随着李嘉乐扭动脖颈而时隐时现。
叶鹿鸣盯了两秒,视线平移,叫服务员加菜。
他发现李嘉乐吃饭简直像猫一样,爱吃生鱼片,爱吃鱼子酱,爱吃牛肉,不爱吃天妇罗,不爱吃蔬菜,不爱喝味增汤......
叶鹿鸣拿着菜单翻来翻去,最后给每个人都加了一份鱼子酱鹅肝,一份厚切三文鱼,还有一份杏仁布丁。
饭局到了后半程,叶鹿鸣终于亮出狼尾巴。
他坦然地看着张教授和李嘉乐,认真地说:“能源板块是叶氏集团未来三年着重发展的子公司,我们需要专业的研发团队和技术顾问,以后就仰仗张教授和李工了。”
“哎?哪里的话?咱们双方合作,我们自当尽力。”张教授笑笑说。
叶鹿鸣举酒,点头微笑,看向李嘉乐,问:“李工呢?”
李嘉乐垂眸,他没办法在这种场合说自己正在打退堂鼓,只能温顺恭谦,公事公办道:“我都听老师的。”
叶鹿鸣的眉眼间绽开愉悦。
他先和张教授碰杯,杯子很低,透着对长辈的敬重,又和李嘉乐碰杯,杯子也很低,透着......透着......
也透着对长辈的敬重?
不对,是对科研人员的敬重。
卜珍珍旁观,没什么底气地落下结论:老板爱惜人才。
又一杯清酒下肚,李嘉乐感觉有些燥热,他起身出了包间,往洗手间走去。
同一时间,叶鹿鸣低声接起电话,快步走出包间,他与李嘉乐短暂地擦肩前行。
手臂互相摩擦的一瞬,李嘉乐的脸“噌”地烧起来,一颗悸动的心脏噗通狂跳。
叶鹿鸣没有停留,双方的视线也没有交汇,空留给李嘉乐一个熟悉至极的背影。
李嘉乐做了几天的思想工作,强撑了整个饭局,却在与叶鹿鸣擦肩的这一刹那,将伪装的金钟罩和铁布衫,彻底摔了个稀碎。
发旋儿还是那个孤独的发旋儿,脖颈还是那截儿藕白的脖颈,脚踝还是那双包着黑袜、极致禁欲的脚踝。
眼前的人触手可及,雪松的味道萦绕鼻息。
可是,他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啊?
都要和别人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啊?
爱而不得令李嘉乐变得阴郁执拗,他仰靠在洗手间隔断里,拼命地压抑情绪。
这过于阴暗的占有欲,要是能变成压缩饼干就好了。
这样就能揣进口袋里,谁也窥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李嘉乐才微笑着回到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