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工拧眉思索一阵,扬扬下巴高声争论。
“那你想要多少?把她带回去,得养多久,多张嘴要吃饭,我还亏呢。”
“那你滚。”
“嘿你这人,一万二……”
王工吐出的数字从一万渐渐涨到了两万三,见余锋不为所动,他一咬牙。
“一口价,三万!”
“是男人就给个爽快!再不行我两个都不要了。”
余锋嘴角一勾,斜斜伸出手来。
“什么?!林林你说的是真的?”
谭芳听余晓林说了这件事,大惊失色,一改往日的性格,竟直接大嚷着冲到余锋面前,红着眼同他争论起来。
“你还是人吗?我什么都答应你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林林?”
余锋冷漠地拽开谭芳,睨着眸面无表情。
“你们不是嫌我不够好?给你们娘俩找了个好归宿还不乐意了?人王工有钱有房,你个下不了蛋的靠着你的小歪种过去就是大鱼大肉,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谭芳不管不顾地痛哭着,不断在余锋身上拍打着,指甲划过他脸颊的瞬间,涌出的血珠连成一条长线。
转瞬间惨叫声、怒骂声与阻止声此起彼伏。
是夜,余晓林红着眼擦拭着谭芳伤痕累累的身体,没有出声安慰而是忍着让泪不落下。
“对不起林林,都是我没有用,是我太蠢,幻想他们还有一点人性……”谭芳眼眶湿润,眼角流淌着绝望的长河。
余晓林摇摇头。
“放心林林我不会让他把你卖掉的。”煤油灯落在谭芳的眼瞳里,有一瞬燃起了生机。
余锋要将她俩卖掉这天恰好是二叔公的七十大寿,请了村里大半的人来,他想让她们在这天再伺候他们一家人。
她们在酒席上和厨房来回游走,菜没了就上菜、酒少了就斟酒、烟缺了就递盒,尽心尽力地伪装着,以此迷惑他们。
酒席过半,看人都醉得差不多,扯着红脸在吹牛,谭芳和余晓林相互对了个眼神,悄悄回到房里拿上收拾好的行李,贴着墙从前院通往后院的拐角一转,如泥鳅般躲开他们的视线闪进了后院。
然而就在两人燃起希望之时,一个醉醺醺的人影摇摇晃晃往前院冲去,神色慌张。
两人警铃大作,不约而同扭头看了那人一眼后,迅速回头抬起脚步朝门口跑去。
“贼佬!有贼佬偷东西啦!抓贼佬啊!!!”
一语惊雷,此话一出,全场如掉进油锅里的冷水,瞬间爆沸起来。
“贼!”
“贼在哪里?!”
“厨房!刚有两个贼从厨房那里跑出来!一转眼就不见了!”
一群醉酒大汉浩浩荡荡涌进后院,却只看到厨房大开的木门,和谭芳和余晓林冲出后院的背影。
余锋见此脑子一热,直冲颅顶的酒劲领着他整个人往前冲去,忘了要捉贼了。
“你们两个上哪去!?”
看热闹的众人也跟着涌出了后院,看着余家的几人上演饿狼追兔的戏码。
不过跑出去十来米,谭芳就被余锋追上薅住头发揪了回来。
“我给你脸了是吧?在这最后一天了还不安分?!还想着逃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余锋不断挥着拳头砸在谭芳身上,余安也在余超的指示下控制住了吼叫着的余晓林。
醉汉们兴致盎然地看着这场闹剧。
直到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哀嚎,如鲤鱼觅食般稠密的人群好似被树枝惊动,瞬间搅散,惊慌失地往一边逃开。
破开的口子里,一个全身乌邹脏兮兮且走路姿势怪异的女人胡乱挥舞着一把染血的菜刀冲了出来。
“啊——!”
“不要伤害晓林!不要伤害晓林!”
阿辛大叫着朝余安劈砍而来。
见这阵仗人群顿时乱成一团,余锋和余安也松开钳制谭芳和余晓林的手,慌乱躲避着砍来的菜刀。
“走!走!”
谭芳和余晓林在阿辛的呼唤中回过神来,赶紧趁乱逃跑,却被守在后头的余超逮个正着。
余超抱着手臂,饶有趣味地望着这两只笼中鸟,看似悠闲的双眼闪过毒蛇一般的光芒。
阿辛游走在余安和余锋之间,好几次差点被夺走菜刀,无暇顾及她们。
被谭芳护在身后的余晓林紧紧盯着余超的动作,企图找准空档逃脱。
呼的一下,全场倒吸一口凉气,余超的注意被差点被砍中□□的余安吸引。
电光火石之间,余晓林和谭芳紧攥着手一个蛇形走位冲出了余超的围堵,余超立马回神,回手一掏迅速转身。
人没抓住,余超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被牢牢禁锢,动弹不得,而他的生母真正提着砍刀朝他跑来。
“余佳宜?你个小贱人给我放开!”
“晓林芳姨你们快走!”
尽管心里满是不舍、余超的拳头砸下来很疼,阿汤还是死死锁住了余超的小腿,这一次她要保护她的小侄女!
余晓林拼命奔跑着,不禁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阿汤。
我一定会回来把你们都带出去的。
余晓林这样想着回过头。
“啊——啊———!”
突然间,阿辛撕心裂肺扯着嗓子尖叫起来,音调悲痛又绝望,而身后的人群也躁动起来,不停喊着「死人了!死人了!」,极力向前奔跑逃离这里的余晓林忍不住回头一看了眼。
只一眼便令她惊厥。
痛哭流涕的阿辛怀里汩汩流淌出血色长河,仅剩一线生机的阿汤如一叶轻舟停靠其中,深可见骨的刺目伤口横贯阿汤左边整个锁骨。
“阿汤!”